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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沈則敬若是出了事,沈家就沒有人能接上沈華善的地位了,沈家在官場上就等於斷了,斷了接不上,這就是斷了根基啊!

    沈家絕對不能讓他有任何損傷!沈家已經折了一個四品刺史了,沈則敬這個京兆少尹絕對不能出事!

    這一點,沈家在場的人都想到了,面色也變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則敬上任才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能有什麼可以設局的地方?

    明明知道這麼危險,卻不知道那危險是什麼,究竟會怎麼出現!沈家眾人的心情是又憂慮有憋屈。在這種情況下,沈家根本無法可想,也不知道從哪裡著手去應付。

    「京兆府的錄事參軍事,掌六曹文書,糾察府事,職比給事中和監察御史,官位雖不高,職責卻重,魏法擔任的就是這個職位。兄長,你確信沒有落下什麼把柄?」沈則儒沉吟片刻,這麼說道。

    既然魏法是京兆府的錄事參軍事,那麼就要從最基礎的來推測了。

    「經我手的沒有,但是不少事情是吩咐屬下去做的,其中有什麼文章,就很難說。」沈則敬說道,這個問題他想了又想,實在是不知道。

    京兆少尹主理京兆府事務,凡是京兆地區的事情,都和他有關,這麼多的事情,怎麼想得出來。

    「一定要找到白如嫣!或者她可以知道什麼!」沈華善無法可想,只能寄希望於找到白如嫣了,或許她能知道些什麼。

    沈家的目前的危機就這樣堪堪度過了,沈家為了圓了這個事情,在青州、興州等地付出的人力和財力,就不用多說了。

    「人還沒有找到嗎?」五皇子府內,上官長治猶有怒意地看著李斯年,語氣頗為不善。

    明明先前都設計好的了,那白氏會出來指證沈則熙的,怎麼現在人會不見了?!這個計劃百密一疏,那麼辛辛苦苦設這個局又有什麼用?!

    現在人都沒有了,而且到現在了,還不知道人在哪裡!這麼大的一個漏洞,李斯年是怎麼辦事的!他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想再叫李斯年叔父了。

    「是微臣失察了。請殿下責罰!現在還是要找到白氏才行,雖然皇上已經判了,但是事還沒有完呢。」李斯年佝僂著腰,小意地解釋道。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白氏是他千辛萬苦找到的人,是他根據沈則熙的偏好特意找的,沒想到現在超出他的控制了,她竟然不見了!自己的人再也找不到她了!

    那天榮平郡主出事,五皇子府的人按照計劃趁亂去接應白如嫣,卻遭到了沈家的阻攔!那些人和奴婢,竟然不要命似地,一個個都瘋狂擊殺著自己派出去的人,就是為了不讓白如嫣離開!

    後來回話的人說道,當時情勢危急,那些沈家僕從又不要命似的,他們沒有辦法,只得將白如嫣暫且放在一邊,全力和那些沈家僕從激戰。

    等他們將沈家僕從全部擊殺之後,正想帶著白如嫣然離開時,卻驚恐地發現:那原本在浣花閣門前花木遮掩處躲著的白如嫣不見了!

    她就那樣憑空消失了,直到現在,還找不到她!

    白如嫣的事,已經超出了李斯年的控制,以致出現了一個這麼大的漏洞,不能一下就將沈家至於死地!

    雖則出現了這個漏洞,除了沈家不能治「罔顧皇恩」之罪,但是他認為其他的目的都做到了,就算白如嫣不見了,但是他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呢,這個局,還沒完呢!

    「殿下請息怒,微臣還另有應對。我們此事還是有收穫的,沈家折了一個四品官員和一個子弟,又得罪了京兆府錄事參軍事魏法,更重要的是,郡主和沈家有隙,也就是說容妃和沈家有隙,榮平郡主不是容妃和沈家的紐帶嗎?我們把這個紐帶給扯斷了!」李斯年說道,這就是設這局的最初目的。

    「只要這條帶子斷了,容妃和沈家之家就裂開了一個口子,這個口子會越來越大的!容妃和沈家,就算現在和睦,心底也有刺了。況且,那魏法雖然懼內,但是最好面子和記仇,為人又心陰手辣,沈則熙私藏他的妾室,在他心裡早就認定,沈家是他仇人了,他一定會報復的,他會讓沈家好過嗎?我們只需坐山觀虎鬥就可以了。」李斯年繼續說道。

    這個局他從沈家尚主就開始布了,在沈則敬上任京兆少尹之後就再進了一步。

    就算出了白氏這個意料之外的差錯,他也認為不是那麼嚴重,他們還有後著呢,不知沈家能否應付得過來?

    上官長治聽了李斯年的話,這才消了怒氣,又聽得李斯年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準備好了,這才笑了起來。

    是了,他差點忘記了,還有一計呢!他陰陰地笑了起來。

    如果沈家認為事情到此就算完結了,那還早著呢!

    第二百零六章良醞署之因

    沈則熙和郡主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魏法仍然因為私置外室的事情被家中妻子責罵,一時恨恨不已。

    他雖心陰jian詐,卻對家中的母老虎甚是畏懼,因為他的位置正是妻子娘家出了不少力才得到的。

    不止如此,京兆許多官員都暗地裡笑他連自己的外室都管不住,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所以外室受不住寂寞私逃了等等,那樣的話語不斷地傳到魏法的耳中。

    家中妻子的責罵和官員們的恥笑,令魏法對沈則熙和沈家的怨恨到達頂點,都是因為沈則熙,他才變成如今這樣!他想著一定要報今日之辱,一定要做些什麼,讓沈家也嘗嘗這麼難受的滋味。

    接連幾天,魏法都不眠不休地在查看沈則敬經手的卷宗,就是為了想找出沈則敬的把柄!

    可是他失望了。沈則敬為人小心謹慎,魏法根本就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瀆職的地方,想來沈則敬在京兆府的時間也短,一時也不會做什麼手腳,所以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魏法心中恨極,卻無法可想,不由得心情更加暴怒。

    這天他在京兆府的時候,有一個冒失的府吏往他這邊快步走來,若不是他眼明手快閃開了,那府吏就會撞上他了,儘管如此,那府吏手中拿著的文書卷宗卻散落了一地。

    魏法遇到這樣的事情,原本就暴怒的心情瞬間爆發了,狠狠地喝罵著府吏:「你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冒失?幹什麼去!」

    那府吏畏畏縮縮地說:「屬下是府中執杖刑的,府外剛剛有文書送給少尹大人,剛好文書吏有急事,讓我將這些送給少尹大人,屬下匆忙了,請大人責罰!」

    那府吏說罷,而且還遞過文書卷宗打開給魏法看,以證明他說的是真話,就是因為急著送文書,他才差點撞上魏法。

    魏法正想說什麼,卻在見到其中一張文書時,笑了起來。

    他的怒氣瞬間就平息了,反而很好心地說:「沒事沒事,以後小心些就是了。別的大人可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的,你退下吧,不要這樣慌慌失失的,正好我去找少尹大人,我幫你將這些文書送過去吧。」

    那府吏一聽,也不疑有它,便將這些文書卷宗交給了魏法,還不住口地多謝魏法的幫忙等等,等魏法示意後,他就忙不迭地告辭了,生怕魏法心情不好又追究剛才差點撞到一事。

    待那府吏走遠後,魏法陰測測地笑了起來,他從這一疊文書和卷宗中抽出了幾頁紙,細心地藏好。

    然後吩咐功曹文書順路將這些文書卷宗送去沈則敬那裡,而他自己則拿著那幾頁紙,心裡得意起來。那眼神也變得兇狠,鷹眼如閃電一樣銳利嚇人。

    沈則敬,你就等著吧!我要沈家也像我一樣,這麼難受!

    魏法這樣想著,再次小心翼翼地把這幾頁紙收好,既然事情是這樣,那麼他還得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接下來幾天,魏法又去了京兆的各個酒肆喝酒,再從一個老朋友那裡得知了良醞署的近況,便知道那幾頁紙說的都是真的了。才最終下了決定,一定要打沈家一個措手不及。

    八月初,京兆司錄參軍魏法通過通過御史台,上疏彈劾京兆少尹沈則敬瀆職,指沈則敬自上任京兆少尹以來,通過沈家子侄沈則熙任光祿寺丞之便,收買、威脅良醞署令戚信,使沈則敬之弟沈則遠經營的酒坊「還來醉」取得良醞署的專供權,同時打擊其他酒坊酒肆,使得沈家從中牟取巨利!

    這等官官相衛、官商勾結的惡劣行徑,已經擾亂了京兆府的正常運作程序,在京兆地區造成了極壞的影響,請長泰帝將沈則敬撤職查辦,同時追究沈則熙、沈則遠等人的責任。

    魏法的彈劾摺子寫得極有水平,在摺子中他申明了自己的彈劾不是為了外室和沈則熙的私怨,而是他在京兆府的職責就是監督、就擦府事,只是盡忠職守,絕對不是挾私報復,有良醞署諸官員和酒坊的主事人可以作證,請皇上和御史台明察云云。

    魏法的摺子說得言之鑿鑿,並且一下子將沈家的三個子侄牽涉其中,沈則敬和沈則遠更是沈華善的嫡子,朝官們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沈華善身上了,想聽聽他怎麼說。

    最近沈家的事情太多了,郡馬和郡主的事情過去還沒幾天了,魏法就算要報復,也不會挑這麼個時候來彈劾沈家,看來這個事情是真的了?

    沈華善聽了這樣話語,也並不著急,皇上都沒說話呢,他這個臣子有什麼好著急的!

    況且事涉及的是沈則敬,又不是他,也論不到他先說話,所以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樣,又令朝官們心生疑惑,難道魏法真是報復誣告?

    有人告,自然就要有人回答,長泰帝令沈則敬當眾自辯,所有官員的目光又集中到沈則敬身上了。

    沈則敬微微一笑,心想戲肉來了,原來是這樣啊!沈則熙都被沈家圈禁了,這裡面還有他的事情,看來,設局的人還是想通過沈則熙那一條線將沈家拔起啊!

    這一步三策的本事,這隱忍謀劃的本事,令沈則敬忍不住想鼓掌。

    鼓掌就不必了,但廷辯則是要的!而最後一擊嘛,當然是要留到最後了!

    沈則敬朗朗聲音自辯起來,稱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自己從來沒有和良醞署有過接觸,也沒有和京兆眾酒坊當家人有過聯繫,說他不知道魏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彈劾。

    當長泰帝宣召良醞署令戚信問及良醞署的專供酒時,戚信一副懵然不知的樣子:「什麼專供酒?微臣任良醞署令多年,並沒有聽說過什麼專供酒!魏大人是不是弄錯了?」

    戚信的話語令朝官一愣,弄錯?京兆錄事參軍事怎麼會弄錯這一件事了?這麼說來,良醞署的事情子虛烏有了?

    「你胡說!我早前明明打探過了的,良醞署丞廖勇就說過,良醞署的酒只從『還來醉』進,根本就不給京兆其他酒坊有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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