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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6:38 作者: 平仄客
在這幾年,安北都護軍時不時都會和突厥交戰,雖然是小範圍的戰爭,可是輜重的損耗也非常厲害,更不用說為了這些交戰而進行的大大小小的演練,那軍隊的消耗是一筆極大的數目,就憑朝廷發給的軍餉物資,根本就不足以支撐安北五萬的生存和發展。
現在三皇子要在北疆推行免除軍戶稅的「仁政」,那就等於斷了安北士兵的衣食來源,斷人衣食猶如殺人父母,這下安北的五萬士兵都嘩動了,對三皇子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當北疆百姓在安北都護府們聚集的時候,這些熱血暴躁的士兵終於按捺不住了,帶著對三皇子的仇恨,和對百姓的怨懟,就在都護府門前對峙起來。媽的,老子辛辛苦苦鎮守北疆就是為了你們,老子死了多少兄弟才換來北疆的安寧,你們還在這瞎嚷嚷,還在這鬧事,真當老子是用紙糊的不成?!----這是大部分安北士兵的真實想法,本來一物換一物,他們辛苦鎮守,百姓錢糧供養,本來都好好的,都是這個三皇子胡鬧台!
谷大祖是殺了上官永平的心都有了,在阻止了衝突之後,在勸阻了北疆百姓之後,他也沒有理會上官永平,而是和副都護鄭閒召集了都護府的官員,商量如何平息此事,至於三皇子在北疆的所作所為,他會在報告書信中如實稟告長泰帝,如何處置,就由長泰帝來定奪了。至於士兵們對上官永平憤恨的目光,他就當看不到了。
「真不知道三殿下怎麼會有如此天才的想法,軍戶稅,那是能隨便亂動的嗎?簡直是找死!還要拉上按北都護府一起找死!」鄭閒說得咬牙切齒,被三皇子這麼一攪,北疆百姓的心思都變了。
谷鄭幾代在北疆的經營也受到了百姓的詬病,認為是「家都護」體制,鄭閒不敢想像,若是這樣的言論傳到京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更重要的是十五萬百姓,那才是都護府的堅強後盾和力量之源,若是百姓都對他們都不支持,那麼……那麼……鄭閒越想越心驚,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谷鄭幾代的功績都要被抹殺了,北疆必定發生動亂!
顯然谷大祖也想到了這一點,本來就惡煞的臉色更是嚇人,那怒目仿佛要掙脫眼眶一樣,令在場的官員噤若寒蟬。良久,谷大祖才吐出一句:「老子早該帶他去肅邊的,本來認為他才疏能庸,沒想到會惹下這樣的麻煩,大意了,大意了!」語氣是說不出的悔恨。
「現在必須要想辦法平息了百姓的心思,一定要想辦法轉移了百姓的視線,使得百姓認識到安北士兵的重要性,這樣,才能徹底解決了軍戶稅的事情。」這是都護府司馬沈則思在說話,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多的悔恨也是無補,關鍵是要想對策平息這件事情,可惜他也暫時想不出什麼法子。
怎麼才能轉移百姓視線?沒多久,谷大祖和鄭閒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有了一個決定,他們示意眾官員退下之後,就開始商量起來,商量內容之隱秘,連議事廳的蚊子都聽不到。
「現在是秋季,突厥馬肥糙壯……」鄭閒沒有接著說下去,但是谷大祖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他打的,也正是這個主意,寧可犧牲掉一部分兵將和百姓,也要維護整個大北疆的穩定和安全。
「只能這樣做了,只有這個,才是最有效最快速的辦法。你吩咐下去……」谷大祖狠下了決心,開始吩咐鄭閒執行這一件事情,開始調動安北的五萬兵馬……
上官永平也感覺到了士兵們仇恨的眼神,他覺得坐立不安。至於冼茂信他們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士兵們不但在他們背後吐口水,連送上來的飯菜都是有股餿味的,甚至還能看見其中有不少白色的口沫。他們根本就不敢吃,只能自己張羅著煮些東西來果腹,就連半夜睡覺的時候,也會突然間有老鼠和蛇鑽進他們的房間,這都深秋了,那裡還有蛇啊,那蛇雖然沒有毒,也將一眾人嚇得臉青唇白。
沒多久,冼茂信等人就覺得這安北都護府實在是不能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說不定神經錯亂小命都沒了,紛紛建議上官永平返回京兆。上官永平也被谷大祖的眼神嚇怕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樣,聽到幕僚的建議,忙不迭地答應了,也顧不上長泰帝的詔令還沒有來到,就開始思考返回京兆的事宜。
可是尚未等到他們離開北疆,突厥就入侵了大永,北疆挨著突厥的五六個城鎮被突厥人洗劫一空,這五六個城鎮共有六千多人喪失了性命,其餘的百姓也紛紛逃離家園,開始在北疆的流亡生活。
在與突厥激烈交戰中,安北都護府也有將近五百士兵戰死,北疆其餘各地的百姓被這樣慘烈的狀況驚呆了,過慣了多年平均的生活,如今發現其實威脅就在眼前,死亡隨時都會有可能降臨,如果不是安北士兵的拼死反抗,說不定他們自己也要流亡了。
所以當安北士兵為那六千百姓和五百兄弟支起祭棚,縞素披麻的時候,北疆百姓也自發地前往都護府祭靈,看見那幾萬個士兵都穿著喪服,再看見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幾千個骨灰瓮,百姓們被這樣的場景震撼了,再也忍不住了,哭聲震天,深深感到安北士兵為了北疆百姓付出的代價,那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那一點軍戶稅又算得了什麼,這都是應該的啊。
至此,軍戶稅事件就基本平息了。
第八十五章出事了
發生了突厥入侵的事情,北疆百姓親眼目睹了安北士兵的慘狀,想到士兵的艱苦,原先對軍戶稅的不滿在這樣的衝擊之下早就消散了。
安北再加上在安北都護府的有意引導之下,百姓們漸漸開始對上官永平所謂的「仁政」產生了懷疑,原來三皇子是來安北奪軍權的啊,為了取得軍權,利用了軍戶稅利用了百姓,三皇子根本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是真的為北疆的百姓著想,到時候北疆一旦動亂,他拍一拍屁股就返回京兆了,留在這裡受苦受難隨時面臨死亡威脅的還是北疆的百姓,這是北疆百姓對三皇子的最新看法。
一時間,北疆百姓對三皇子及其隨行的官員是又懷疑又怨恨!
既被安北士兵仇恨,又被北疆百姓懷疑,上官永平真心覺得在安北是待不下去了,加上這個時候,長泰帝讓他回京兆述職的詔書也到了,他連行禮物品也沒有怎麼打包,就帶著冼茂信和一眾隨從匆匆離開了北疆,到了十二月初,他就回到了京兆西側的秦嶺山麓,只要翻過秦嶺,就算回到京兆地帶了。
在返回京兆的路上,上官永平的臉色一直很陰沉,他去了安北都護府將近一年的時間,卻什麼收穫也沒有,這是他感到失望和憤怒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還在北疆惹了民怨,回京兆之後,他還不知道如何向長泰帝交代,這又是令他惶恐的事情!
安北都護府的五萬士兵還是緊緊地攥在谷大祖的手上,安北都護府的十五萬百姓對他也懷疑指責,現在北疆又出現軍民對峙、突厥入侵這樣的事情來,他是灰溜溜逃離北疆的,還不知道怎麼回去向長泰帝述職呢,也不知道怎麼向長泰帝解釋免除軍戶稅的事情,這可怎麼辦呢?
越近京兆,他就越心焦,本來他是去安北奪軍權的,軍權沒有拿到,還惹下了軍戶稅的禍患,一想到即將面臨長泰帝的問責,他的頭都大了,懶洋洋地命令眾人在秦嶺休整,待都精神氣足了,才重新出發。
三皇子在煩惱什麼,冼茂信是知道,經過將近一年的相處,所有人都認為冼茂信是三皇子的人了,雖然他反對了軍戶稅的事情,可是上官永平也沒責怪他,後來事情的發展證明了他的反對是正確的,上官永平認為他極有才能,以士禮對他,一路上也問了他不少意見,虛心求教拉攏的樣子,讓冼茂信也頗為受用,心想這個三皇子總算沒有笨到家。
對於怎樣面對長泰帝的問責,冼茂信已經有了對策,說起來,這個對策還是受了安北都護府的啟發,本來北疆百姓和安北士兵的衝突一觸即發的了,但是突厥一入侵,軍戶稅事件就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了,說白了,這招就是禍水東引,他為上官永平想的計策,也正是這條,必須最直接最有效地免除長泰帝的不滿,這才是目的。
當幕僚都在休憩之際,冼茂信給上官永平說了他的計劃,還說明一定要狠下心了,必須損失慘重,尤其是他一定要傷得嚴重,不然也無法取信於長泰帝,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上官永平先是否決,覺得太冒險,萬一這事把握不好度,那就不是面臨問責的事情了,而是攸關性命的事情。他連連搖頭,否決了這個計劃。
冼茂信也沒有勸說他,只說我能想到的就是這個計劃了,至於做不做,就等殿下您最後下決定了,屬下先告退去歇息了。
上官永平再召集幕僚商討回到京兆後的應對事宜,幕僚們都說不出什麼有用的建議,只說但聽聖裁了,也是十分可惱和無奈。上官永平無法,只得開始認真思考冼茂信之計的可行性,還和冼茂信細細敲定了相關事宜,決定孤注一擲,一定要將局面扭轉過來。
過了幾日,京兆官員在暗暗想,信使不是說三皇子快要回到京兆的嗎?這麼還沒到啊?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他們都很想知道三皇子在北疆的成績呢。
三皇子在北疆做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官員知道,比如中書和門下主官等,沈則敬也知道,不過卻是沈則思密告的。沈則思詳細介紹了三皇子在北疆做的事情和惹下的禍,連突厥入侵的事情,沈則思都作了大膽的推測:認為那突厥人正是谷大祖等人放進來的,就是為了解決軍戶稅事件的危局。
沈則敬對此的看法不一樣,突厥人入侵一定是真的,也不是谷大祖放出來的,不過安北士兵沒有認真抵抗那可能就是真的,沈華善還在台前治水,早前來了信說應該不能回來過年了,沈則敬就要主理京兆沈家的所有事務,他給沈則思回了信,道是注意觀察小心謹慎保命之餘努力攢軍功等等。
葉正純也知道了三皇子在北疆的事情,他語氣有些幸災樂禍,惡狠狠罵道:「這個後宮!他媽的腦子進水了!」沈則敬聽了他的話還是覺得滿頭黑線,他媽的,不就是翊坤宮那個主子娘娘嗎?這個老師真是的!
很快,京兆官員知道了三皇子的最新消息,三皇子果然是出事了!
原來早幾日三皇子一行人就已經回到京兆西側的秦嶺了,可是尚未等到翻過秦嶺,三皇子一行人就在秦嶺山間遇到了埋伏,遭遇了驚天動地的劫殺,幾乎是全部人員都沒了性命!
那些埋伏劫殺的人約有五十多人,個個訓練有素,明顯配備的是軍中弓弩,也不知是誰和三皇子有深仇大恨,三皇子一行人死了三分之二,三皇子府的幕僚全部死絕,連隨從的兵部護衛也死傷慘重,最後是兵部員外郎冼茂信拼死護著三皇子,剩餘的幾個人才能逃出生天,才能趕回京兆地區,可是三皇子身受重傷,性命危在旦夕,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