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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2:43 作者: 宇宇
七十年代的西南農村,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必定會有煙筒的身影,早上下地干公分之前來咕嚕咕嚕一次,中午放工回家吃飯來一次,晚上睡前來一次,只要不下地掙工分,在芭蕉村總能看到男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每個人懷裡抱著一隻水煙筒,咕嚕咕嚕地吸。
主要是這吸的煙是旱菸,自家後院自留地就能種,雖說味道沒有香味醇,但是不要錢,人人都愛。
而西南地區都會在家裡放上一支水煙筒,用來招待親友,自家也有,不過家裡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再加上先前人人都說李小琴是克星,又罵李小東是瞎子,都不稀罕跟她家來往,所以水煙筒擱在裡屋靠牆邊的位置一年碰不了兩次。
李小琴注意到老叔吸完煙筒,便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裡屋走,再出來時雙手空空,平時沒事,老叔都會出門在村里轉悠。
但是前段時間他腿傷了,現在殘廢,走路靠拐杖,不曉得還跟以前一樣瞎轉悠不?
李小琴一邊看一邊想著。
對於老叔來說,出門轉悠最主要的是什麼?
肯定是跟村子裡的婆娘開開葷玩笑,占點便宜。
四十歲的成年男人,又好色,家裡沒有婆娘能不想那檔子事?
就是太窮了娶不到婆娘,才一心惦記自家三間磚頭房。
那麼老叔一般出門轉悠,跟婆娘開葷玩笑最多的事哪個?
馬半仙和朱寡婦?
前者成天穿年輕女娃才穿的尖領子小碎花連衣裙,長發編成兩根麻花辮搭在胸前,風騷得很,不過,她心氣高,能看入眼的只有郝村長,肯定不屑理會老叔。
後則樣貌普通但是一對大胸惹人饞,但又跟秦祖財有關係,能暗地裡搭老叔嗎?
不管如何,李小琴都要試一試。
而且就在心裡排除這兩個婆娘的同時,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跟老叔扯上關係的女人,趙秀蘭。
芭蕉村幾百戶,年紀輕輕死去男人的不計其數,當然,死了婆娘成鰥夫的數不勝數,這不,陳鰥夫便是其中之一。
趙秀蘭就是一個年輕寡婦,年紀還輕,大概跟陳鰥夫差不多歲數的,兩年前男人上山里挖草藥一去不復返,村子都在傳是被老虎叼走吃了。
老叔每次見著她,那兩隻眼睛都刷刷放光,話說回來,老叔似乎見著哪個寡婦都雙眼放光,但是李小琴為什麼要覺得趙秀蘭跟老叔有關係呢,這得從爹死的那兩天說起。
李大奎突發疾病身亡,家裡李小琴和她哥哭得昏天暗地,按理說這時候都是本家兄弟姐妹來操守葬禮的事,但李二奎卻不見蹤影,還是郝村長拉下臉去把他喊來操辦的。
當時李小琴似乎聽人說起,老叔是跑去趙秀蘭家裡,幫忙修灶台了。
老叔這麼人懶得很,能主動跑去給人修灶台?
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不過,趙秀蘭應該看不上他,人模樣水靈,年紀輕,再嫁的男人怎麼著也比老叔強。
李小琴才不管這些,她只要認定老叔對趙秀蘭有意思就夠了。
收回思緒,她轉身往家回。
廚屋裡,兩個炤的柴快燃沒了,李小琴撿四五根又扔進去。
擦擦手,她返回裡屋,朝掛在牆壁上的掛包走去,打開,拿出山上采的幾種草藥。
七十年代的農村,家家戶戶都有一個搗辣椒的器具,叫木臼,顧名思義,木頭製作的,中間凹下,把嗮得很乾的辣椒放進去,一遍一遍搗,成粗粉面即可。
還有人用來搗米,這年代的碾米機還不普遍,大隊裡分得大米了,就嗮干,然後放進去,高舉著木杵在巨大的木臼里搗。
這玩意可是個力氣活,身材瘦小的七八次搗下來,雙臂鐵定是脹痛。
李小琴翻箱倒櫃的,把木臼找出來,再取從山裡采的草藥扔進去,一遍一遍搗,幸好的不多,十來遍基本就搗成細末狀了,還有汁液滲出來。
她把木杵放一邊,用手把搗爛的草藥掏出來,用紗布裝著,再使勁兒擠壓,讓草藥汁滴入碗裡。
李小琴采的草藥分量多,種類多,擠了快小半碗。
再去後院的雜物堆里,翻出一個逢年過節爹買了給兄妹倆喝的汽水的瓶,把草藥汁倒進去,再擰開爹釀的那壇桂花釀,往汽水瓶里倒半斤酒。
李小琴把汽水瓶子蓋住,手拿穩,使勁兒搖晃,讓草藥汁和桂花釀混合一起。
完事後,她拎著就出了裡屋,走到院子中央,想了想,又拐回房屋,從破舊的書桌抽屜里掏出兩顆上回進城買的水果糖。
第一百四十六章 熊孩子
李小琴走出籬笆院門,在附近小路上轉悠,看到一個七八歲的男娃路過,就笑意盈盈地走上去,「毛豆,姐姐有個事情讓你幫忙做。」
「不做。」小名叫毛豆的男娃瞥了李小琴一眼,很高傲地揚起下巴躍過她走過去。
「我有糖哦,兩顆水果糖。」李小琴笑呵呵地,望著停步回頭,不停吞咽口水的毛豆。
七十年代的農村是真的窮,每年收穫的糧食都要大量上繳,叫做交公糧,分到每戶手中簡直少之又少,大家勉強每天能有口稀飯吃,多餘的錢都拿去買糧食讓家人吃飽,那些家裡有娃娃的人,幾乎一年整出門都是那身衣裳,哪裡還有閒錢買什麼水果糖?
「那你說,要我做啥?」毛豆偏著腦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