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 醒

    「照這麼說，她是要提副書記了？」

    「上頭那麼賞識她，說不定一步到位就是市長了。」

    「她家裡的事情雖然糟心，但官場上還挺得意的。」

    「之前不是傳說她爺爺的祖墳埋得好嗎？恐怕風水都被她一個人吃了，你看她父親，她弟弟可都是單傳獨苗，現在全都出事了，這就是典型的外嫁女吃娘家風水的例子，所以說這種事還真是玄得很，容不得人不信啊。」

    「那不能吧，她還需要吃劉家的風水，她婆家的風水還不夠吃的？她能有今天我看和她家的風水沒多大關係，主要還是靠莊家的那位老爺子啊。」

    「話是這麼說，但你看她弟弟那麼慘，完全就是無妄之災嘛，怎麼別人都好好的，就他這麼倒霉？我看和她脫不了干係……」

    「之前還有人說是有人打擊報復她，故意指使人打她弟弟的，之前她父親坐牢，不也是有人設套嘛。」

    「她父親那件事的確是真的，但是她弟弟的事，不是已經都查清了，就是意外遇到那幾個不長眼的爛仔。」

    「聽說她弟弟原本長得挺帥的，成績也好，還是醫大的學生會主席。」

    「長得再帥有什麼用，現在不也是個廢人？植物人就算醒過來，也很難恢復正常，這輩子算是毀啦。」

    距離劉向上出事已經半年了，他已經醒過來了，也在逐漸康復中，專家們都說這是個奇蹟，對他將來的康復都持樂觀態度，但是真想要恢復正常恐怕還得一年半載。

    「小舅，你看這是我畫的紅葉，我前段時間和爸爸媽媽去了一趟京城，那兒的秋天和咱們這兒不一樣，滿山的葉子都紅了呢，特別好看，你說是不是？」未未手裡拿著一疊畫紙，興奮地指給劉向上看。

    「啊，」劉向上微笑地看著他，從喉嚨里發出了一個音節。

    「還有這個，是我用撿來的樹葉拼的貼畫，你看得出來是什麼嗎？是我小時候你帶我去烤地瓜，還記得嗎？這個是你，這個是我，那天我們瞞著我媽……」未未眉飛色舞地說著。

    劉向上這回沒有應聲，突然從眼中滾落一滴淚珠。

    「小舅……」未未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只見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樹葉畫，眼神哀傷，心裡也覺得難過，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求助地抬頭望著莊立軍。

    「給小舅看看你寫的字吧。」莊立軍摸了摸兒子的頭。

    未未從書包里取出一疊宣紙，「小舅，我媽送我去學書法了，特別難，特別辛苦，我的胳膊到現在還是酸的，我媽對我可嚴格了，寫不好的就撕掉重寫，她說過去也是這麼要求你和大姨小姨的……」

    劉向上還是怔怔的，看著未未的字，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莊立軍站在一邊看著兒子像在說單口相聲一樣，唾沫橫飛地說著，肢體語言近乎誇張地豐富，劉向上看著他的神情也特別專注。

    他的心裡既欣慰又酸澀，未未是個很體諒人的孩子，平時沉穩少言多思的他，為了讓劉向上儘快恢復，幾乎是使盡渾身解數地用誇張的表演對劉向上說著當年的事，試圖讓他恢復記憶。

    劉向上雖然醒過來一段時間了，但是意識並沒有完全清醒，也還沒有恢復自理能力，現在的他還是只能發出一些單音節的詞，而且記憶力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就像個一歲的小孩，完全依賴別人的照顧。

    好在劉好好姐妹三個都很有耐心，每回過來看他，都會溫柔地和他說話，和他嘮叨以前的事情，給他按摩，餵他吃飯，沒有一點不耐煩。

    病房的另一頭，姐妹三人湊在一起小聲地說著話。

    「學習，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劉學習住在市區，劉向上受傷之後，她每天都過來照顧他，放棄了所有的興趣愛好，將自己的課餘時間完全花在了照顧劉向上上。

    「大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向上也是我的親弟弟，照顧他本來就是應該的，你怎麼老是這麼見外。」劉學習並不覺得自己付出犧牲了些什麼，可是劉好好每周來看劉向上，總要嘮叨一句。

    「我是真覺得對不住你們，照顧他這麼辛苦，我卻什麼都不能幫你們分擔，還不能容我感謝你們幾句？」劉好好很感激這兩個妹妹，這一兩年，家裡的事情很多，而且都是為難辛苦的大難事，如果單靠她一個，就算是超人都要被拖垮了，幸好有兩個給力的妹妹，始終堅定地支持著她，幫她分憂解難，才能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地工作，所以每次見到她們，她都會忍不住地表達自己的感謝和愧疚。

    「向上平時都由何阿姨幫忙照顧，我也就每天過來陪陪他，和他說說話，能做的也很少，真要說起來，還要感謝大姐你找來了最好的專家，給他這麼好的治療條件，感謝天天出了這麼多錢，我什麼都幫不上，只能跑跑腿……」劉學習不是客套，她是真覺得自己沒幫上什麼忙。

    「一家人不分彼此，說這些做什麼？」劉天天最不喜歡聽這個，「我這個人窮得只剩下錢了，除了出錢，什麼用處都沒有，有什麼好感謝的。」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劉好好抿嘴笑了起來，「這半年大家都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也過來了，看著向上一天天好轉，我心裡也總算好受一些了，我問了朱院長，以向上目前的情況，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完全恢復了。」

    「不會有後遺症嗎？我看他現在的記憶力很差，上周和他說過的東西，他這周好像從來沒有聽過一樣，還是那副懵懵懂懂，傻乎乎的樣子。」劉天天嘆了口氣，「他從小就聰明，我還沒見過他這麼傻的樣子。」

    「我見過，他小時候拖著兩條鼻涕，見到東西就往嘴裡塞，那樣子說多傻就有多傻。」劉學習半開玩笑道。

    三人都有些傷感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