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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38:07 作者: 去蓬蒿
叫他疼叫他畏怯,叫他不敢不聽話。
楚燈青眷念地用手背輕撫雪寐的臉頰,一直撫到頸項:「你是誰的。」
雪寐不答。
「雪寐,你是幽篁的,還是小青的。」
雪寐瞪著她,故意道:「我是宮主的人。」
楚燈青輕輕掐住他脖子:「你說錯了,跟著我念,雪寐是小青的。」
雪寐道:「我是宮主的。」
楚燈青加大了力度,雪寐流著淚道:「我是宮主的,我是宮主的。」
到最後雪寐泣不成聲:「我受夠了,你給我滾。」
他受夠了楚燈青的反反覆覆,她一會兒喜歡鬼蘿一會兒又說喜歡他,一會兒又惦記上別的人。
他不信她是真心的。
他為自己的怯弱感到噁心。
「你殺了我吧。」雪寐冷笑道,「我不要受你的折磨,你想掐死我,掐啊。」
楚燈青被雪寐眼裡的恨意刺痛,她倏然鬆開手,慌亂地離開床榻。
她背對著燭火,手足無措。
雪寐瞧見他發一點脾氣她就要離開,就要擺出副受傷的神色來,更感到她的無情。
他將臉埋在手裡,長長的烏髮滑下來遮住他耳鬢:「走,你走吧。」
他聲音微顫著,像玉碎到了山里,幽遠、淒涼、哀意連綿。
楚燈青裸著雙足走了出去,在門口蹲下來,抱住自己雙腿,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
鬼蘿在不遠處站著,嘲諷地看著她。
月色還亮著,人的影卻虛渺黯淡下去,和屋瓦、樑柱、台階混成灰茫茫一團。
第89章 劍修與山陰
楚燈青有些倦, 像一頭被拒絕被驅趕的小獸,渴望著回去又不得不停在原地。
那溫暖的巢穴、迷人的芬芳、玉石一樣的身軀、如泉清涼的發,她想要回到他懷中,一頭扎進去緊緊箍住他的腰肢, 像菟絲子一樣將他纏覆, 不見天日地籠罩著他。
她希望他在她懷中窒息,也好過吐露出傷害她的言語。
她緩緩抬起頭, 無神地望著灰影以及影之上的月色。月色破了個口子,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一朵陰雲。
她覺得冷, 築基期修士不該因一個冬夜感到寒冷。這冷是從心底里流出來的冰泉, 漸漸地涌動到四肢百骸,她輕顫了一下。
驀然發現了不遠處站著的鬼蘿。
鬼蘿似乎一直望著她。在這樣一個冷清的夜裡,鬼蘿像蠟燭的暖光嗶剝響著,只有在這樣寂靜的夜,楚燈青才能聽到他心臟的跳動聲。
他喜歡她,楚燈青心道, 這是一件不幸的事。
她弄不清他為何會喜歡上一個給他帶來痛苦的人,外在的美麗他自己也擁有, 而內在的惡欲並不值得歌頌。
楚燈青憐憫而暢快地回望他。
她不得不承受, 鬼蘿的痛苦讓她好受了一些。她天生就有一種折磨他人的衝動,看見他人壓抑而沉重的苦痛,她為之興奮且怡然。
他是她孩子的父親, 也是她的囚徒。
他一日不掙脫, 就一日不得自由。
她感到些微的抱歉,又期盼著他再碎裂一些才好, 那悲鬱的眼神不夠, 要再痛苦一些, 痴迷一些,作繭自縛,永久地熄滅下去。
鬼蘿走近她,抱起她,楚燈青沒有反抗。
他沉默地給她洗了腳,明明一道靈訣就能解決,可他那樣細緻地用溫水清洗她沾了塵灰的雙足。
他用乾淨的帕子裹住她的腳,放到自己的胸膛處暖著。
他問她冷不冷。
楚燈青搖了下頭。
她按住他的手臂,腳從他胸膛滑下,她勾住了他的腰。
她知道她不該引誘他,明明不久前才做下與他分道揚鑣的決定。
可被驅趕的小獸需要下一處巢穴,她也需要暫時的溫暖。
……
鬼蘿問她為什麼哭了。
楚燈青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眼眶,誒,奇怪,真的在流淚。
她誠實道:「或許是雪寐叫我滾,心裡難受。」
鬼蘿說她活該。
楚燈青微嘆一聲:「我有那麼可惡?」
鬼蘿的手指在她蓬鬆的髮絲間穿流:「沒有比你更可惡的人。」
「那你要殺了我嗎?」楚燈青引誘道,「為民除害。」
鬼蘿撫上她的眉眼:「不,我只會折磨你。」
楚燈青笑了下:「那我不要你了。」
她開玩笑似的:「合籍大典取消吧,鬼蘿,你我不適合,就別勉強在一起了。」
鬼蘿也笑:「休想。」
楚燈青又嘆一聲:「何必呢。」
鬼蘿吻向她,不想聽她胡言亂語。楚燈青任由他施為,又陷入了一時的歡樂之中。
歡樂過後,楚燈青感到內心膨脹的空虛,如灰霧般籠罩心頭,她失神地望著屋樑,什麼也不去想,就只是沉默著喘息著,而後沉沉睡去。
第二日鬼蘿走後,楚燈青去找了幽篁。
「你要取消合籍大典?」幽篁玩味地笑著。
楚燈青在一旁榻上懶懶地躺下,不願意說太多,道:「能辦到嗎?」
「可以。」幽篁道,「瞧你懶散的樣子,怎麼,在雪寐那吃癟了?」
楚燈青聽到雪寐名字更加倦怠,緩緩站起來要告辭。
幽篁道:「本尊送的爐鼎不喜歡?」
楚燈青微嘆一聲:「宮主自己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