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機緣玄妙，她也沒想到，這柄傳言中的骨劍會被他們這兩個對骨劍無意的人尋到。
不過哪怕顏渺本於骨劍無心，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柄劍的確是一柄上好的骨劍。
習劍之人對好劍心有嚮往是尋常事，顏渺望著那骨劍，挪動腳步，朝劍台走去兩步。
「是傳言中的那柄骨劍，果真是好劍。」
沈妄在旁輕聲嘆一句，面上卻十分平淡。
顏渺：「的確不錯」
她才應了一聲，劍台兩側的玉石方良獸忽而活了過來。
那兩隻方良獸貌若小兒，卻生得凶煞駭人，一水一火，直朝二人衝來。
顏渺眼疾手快，抽出腰間長劍，擋下石獸一擊。
長劍不再是在宗門所用過的木劍，是離開雲浮宗時，千長寧為她佩在腰間的新劍。
是千長寧為她新制的鐵劍。
劍刃與玉石相擊，顏渺側首看向沈妄。
契骨之地壓制人的靈力，他們才與石首交手一招就已十分清楚，如今只以尋常鐵劍相搏，難以撼動這兩隻石獸分毫。
石獸過跡之處，本敗落的枯藤再次瘋長，一同朝二人襲來。
沈妄習劍的時間較顏渺要少上幾年，加之其年歲也小些，幾招過後，手腕顫抖著，漸漸開始力不從心。
尋到沈妄的破綻，劍台中的圖騰湧動，冰火石獸作結，直朝沈妄襲去。
顏渺閃身替他擋下一招，掌骨被震得發疼。
她面上不顯，將人拉到身後，言語簡潔道：「沈妄，骨劍是關鍵。這裡有我，你去拿劍台上的骨劍。」
沈妄面露猶豫：「可是……」
顏渺以為沈妄是在猶豫她將骨劍讓給他一事，伸手捉住他後頸衣領，將他撈至劍台周側。
她手腕翻轉擋下石獸一擊，又將沈妄推至劍台上：「沒什麼可是，想活命就快去。」
也正是這一瞬，藤蔓自後方襲來，狠狠擊中她的肩背。
顏渺踉蹌腳步，提劍砍下襲來的枯藤。
劍台遭人闖入，周遭的藤蔓席捲向沈妄，原本還分散開的兩隻石獸一併撲向劍台，企圖阻止。
顏渺擦拭過唇角血跡，繼續與石獸周旋。
她的手臂被擊來的冰霜凍結又融開，腰側儼然多了一道被藤蔓豁開血口。
鮮血如注下流，顏渺的體力也漸漸透支，不可避免的再次被石獸擊中，屈膝半俯在地上。
「顏渺！」
起身之際，顏渺聽見一聲染著焦急的喚。
於是她抬首，卻望見少年立在劍台正中央，那雙漂亮的眼中戾氣涌動，腕骨已然繞上一重猩紅色的靈力。
契骨之地沙塵漫捲，荒林中的藤蔓一息之間敗落死亡，駐守劍台的方良獸被猩紅色的靈力纏繞，靈體頃刻攪碎成一片含混的沙礫。
玉石化作齏粉，淅瀝瀝散落在地上，像是一場沙石所化的細雨。
顏渺一瞬間明白過來，眼前正發生著什麼。
她來不及開口阻止，沈妄已經抬手，握住劍台上那柄瑩如清霜的長劍。
狂風呼嘯，天地變色，他身上的靈力陡然纏繞上劍刃。
可就在下一瞬，長劍在他的手中綻出雪色寒光，順其靈脈而上，幾乎將他的手骨與腕骨凍結。
妖獸的靈骨可識人靈骨，更可辨出魔修的髓珠，顏渺撐著身體站起來，幾乎是飛撲而去，搶奪過了那柄骨劍。
少年身上的戾氣被骨劍擊起，神志仍飄忽著，望向顏渺的眼裡尚有霧氣瀰漫。
他的眼眶是紅的，眼尾也染上絳色，目光虛空，以指化刃朝顏渺襲來。
顏渺看著眼前被戾氣包裹的少年，手中骨劍挽出一道白光，以劍擋下其攻勢，一掌打在他胸腔。
契骨之地中的結界散去，顏渺的靈力得以恢復，那一掌中帶了靈力，直將沈妄打得跪倒在地，口中吐出血來。
戾氣收斂，顏渺調轉手掌，指尖源源不斷的湧出靈力，湧入沈妄的經脈中。
原被骨劍結霜所傷的腕骨在顏渺渡過靈力後逐漸恢復，沈妄眼中的紅終於褪下，他緩緩抬頭，看向立在身前的顏渺。
顏渺也垂首看著他，她適才與石獸纏鬥過，身上還染著斑駁的血跡，發尾向下滴著血水。
顏渺隨手抹去唇角沁出的血絲，眼睫翕動：「沈妄，你想告訴我嗎？」
為什麼你身為宗門子弟卻身無靈骨？
為什麼你的體內，會有屬於魔修的髓珠？
沈妄撫上胸口。
才被顏渺一掌傷過的胸腔還在隱隱作痛，可屬於她的內息也含在其中，正一寸寸撫平他傷過的經脈。
沈妄眼睫微垂。
他的體內早在幼時，做了融靈引的供體時，便強融入了屬於魔修的髓珠。
知他尚且年幼，身骨難以承受取出髓珠帶來的損害，沈如川便親自為他鑄起靈脈，掩藏下屬於魔修髓珠的氣息。
沈驚謫欲取他靈脈之心不死，避開沈如川的視線再次將他帶去北地，他從北地逃出，這才逃到了契骨之地……遇見了顏渺。
他髓珠不淨，身無靈骨，無法驅策這裡的任何一柄骨劍。
沈妄的眼睫低垂著，許久沒吭聲。
顏渺沒有追問，只是安靜的站在他身前，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