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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凌雨時繼續否認:「近兩日我可沒再來啊。」
素輿緩緩停下。
顏渺側頭對上沈妄的目光,便聽他道:「師姐,你坐在這裡,前面都是血,髒得很。」
凌雨時在旁贊同道:「你才好起來,在這裡聽著就好了,省著濺你一身血。」
顏渺聽過二人所言,索性朝椅背上靠一靠,端詳著那囚牢中的人。
沐長則身上的骨頭被打散多處,沈妄走至他身前,指節輕敲他尚完好的肩骨:「你還是不打算說嗎?」
不過輕敲一下,沐長則的肩處發出骨節斷裂的脆響,他抖著身體,抬起沾滿血跡的臉:「我早已說過,我沒有取過什麼劍骨。」
凌雨時抱臂在側:「沒有?人都在此地,你還不說實話,是想將前些日子的刑罰再輪流嘗過一遍嗎?」
沐長則的眼中浮現幾分驚慌神色:「我真的沒有……」
靜謐的囚室中,碎骨的聲響和沐長則因痛而發出的喊叫聲夾雜在一起。
大概是礙於顏渺在場,沈妄下手還算輕柔,骨節碎裂,除卻沐長則身上凝結的污血,半滴新血也未流下。
素輿的位置剛剛好正對著囚牢,顏渺安然靠在素輿的椅背上,手臂曲著撐住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一幕。
八年前,她曾被冠以戕害同門屠戮弟子的罪名,關入刑隱司中。
鐵索交織纏繞在身上,鮮血成團砸落在地,那時候她曾跪伏在一片血水中,說她沒有,所謂屠戮亦不是她所為。
可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
或者說,她說的話根本無關緊要。
斷過她右手的經脈的沐長則神色輕佻,微微欠身,說:「我認識你許久了,顏渺。當年在南嶺墟的心魔幻境,他們用夢魘獸來試探你的靈骨和靈脈,你在無念海擊敗那隻夢魘獸的時候,我就曾見識過你的能耐,見識了他們口中所言的,天資。如今再見,你的靈骨與靈脈,都比那時候生長的更好了。」
握在扶手上的指節微微收緊,顏渺再次抬起眼,望向前方。
於是她剛剛好能瞧見沐長則瑟縮著筋骨,瞧見他充滿懼意的雙眼。
他在害怕。
顏渺覺得有趣。
八年過去,如今換她坐在旁觀者的位置,看著曾加害過她的人,骨骼一寸寸被打散,看著他有苦難言,百口難辯。
沐長則的口中吐出血沫,抬眼,冷不防對上那雙帶著笑意的目光:「顏……」
凌雨時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顏什麼顏,叫你說靈骨的事。」
沐長則喘息著,依舊死死盯著外面的顏渺。
沈妄不經意似的擋過他的目光,掌中靈力翻湧不休。
他的聲音很輕:「沐長則,你若是再用這雙眼睛看著我師姐……等我師姐走後,我就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餵魚吃。」
沐長則的肺腑被靈力壓過,再次吐出一團血。
饒是如此,他的目光仍努力越過遮擋之餘的罅隙,看向安然坐在素輿上的顏渺。
顏渺知道他在看她,撐著腦袋的手臂輕輕歪了一下,重新對上他的目光。
她的眼中帶著笑,唇畔也微微彎起,可那雙眼中卻半點情緒也無,冰冷至極。
她就那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坐穩了身子,手臂微抬,左手交疊過去,點了點右手的腕骨。
沐長則的表情霎時間凝住了。
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將當年在刑隱司時,他曾對她所做的刑罰全數重新演過,報應在他自己的身上。
顏渺看著他由驚懼轉為憤恨的目光,終於撐著身子從素輿上站起。
她問身側的元織:「他暫時不會死吧。」
元織:「放心,他一年半載也死不了,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
顏渺點點頭,朝囚牢走去。
身骨似乎緩過來許多,遠不似才醒來時候那樣疼痛。
見顏渺起身,沈妄匆忙上前扶她。
「放心,我還沒有那樣虛弱。」
顏渺拍一拍他的手腕,「你和凌寒且到外面等一等,我有話想問他。」
左右審不出結果,二人依言照做,囚牢內重新安靜下來。
顏渺走上前,掃視一圈鎖在沐長則周身的鎖鏈,微微欠身,輕笑著問他:「沐長則,我的劍骨可在你這兒啊?」
沐長則怒目看她,啐出一口血來,咬牙切齒:「顏,渺……你設計我?」
顏渺側身躲過那口血,依舊笑吟吟的:「怎麼樣,這幾日裡所受的刑罰,可比得上當年你們在刑隱司時施加在我身上的十之二三?」
沐長則咬著牙:「顏渺,你這奸詐小人,你是故意的……我殺了你。」
顏渺的神色冷淡下來:「我是故意的,沐長則,你知道我想要問你些什麼。」
沐長則冷笑:「你如此作為,還想要我的答案嗎?」
「我不需要從你的口中聽到答案。」
顏渺搖搖頭,聲音依舊很輕,「如今周宗主的鏡虛陣已大成,你的價值不過是腦中可以重鑄的那段記憶。我早已在朱崖城為你備好了囚牢,等到你一文不值的時候,我會親手送你到當年蘇南齊待過的地方,讓你好好的,在那裡安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