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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血腥氣自喉間上涌,她忙並指點在胸前, 御起靈力護體。
身後屋門打開了。
「是你。」
女子一身玄衣,長發高束,正立在開了小半扇的門前。
她的眉眼比檐下霜雪還冷, 帶著冷淡的疏離, 看向顏渺的目光也淡淡的,「你為何在此, 又在此聽了多久?」
顏渺張張口,一時說不出話, 唇角沁下一道血絲。
周望舒冷眼瞧她:「印陣中不過些微靈力, 如此都難以承受, 真是枉費你師尊的一番教導,白白她當初從黎荒將你……」
「阿南!」
千瑜的聲音適時在屋內響起, 打斷周望舒的話,「是渺渺吧, 雪天寒涼,你們進來說話。」
束縛在周身的印陣這才消散下去。
顏渺的喘息順暢許多,不忘依禮節朝周望舒作揖:「周掌事。」
她擦淨唇畔血跡,跟在周望舒身後走入寢居,便見千瑜正坐在茶案前,手指在一隻麒麟茶寵上繞來繞去。
千瑜近些時日都忙著,估摸是周望舒新尋來的小玩意。
寢居內很暖,千瑜卻披了件厚重的氅衣,長發挽在腦後,往日從不簪飾物的發間破天荒地斜墜了一隻素簪。
大概是晨起隨手挽的。
外面落著雪,案桌旁的茶爐將水煮沸,一室水汽中,千瑜的眉眼溫柔至極。
她的嗓音很輕:「怎麼了渺渺,宗門會晤就快開始了,這時候來此,是有什麼事要找師尊說嗎?」
顏渺作了個揖禮:「師尊,我聽凌雨時說,您與宗門的師長們已商議好了,要在會晤結束後,送我們到南嶺墟……去修習心法。」
千瑜點頭,柔聲道:「確有此事,我還未來得及同長寧交代,沒想到雨時那孩子消息靈通,已先一步告訴你了。」
顏渺聽她這樣說,又想起方才在外聽她與周望舒的對話,眼眶微微泛紅:「好,弟子知道了。」
千瑜偏過頭,頰側烏髮墜下一縷。
她越過阻隔在二人之間的水汽看她,唇畔浮上溫軟笑意,抬手招呼她坐過去:「渺渺,師尊許久不見你,來我身邊坐一坐。」
顏渺道一聲「好」,走過去,乖乖坐到千瑜身側的軟墊上。
「瞧你這麼急,外衫都沒換就跑出來了?」
千瑜攏一下她身上斗篷,抬手撫過她眼角,軟聲道,「怎麼了渺渺,是從未離開過舟山,想到此次要去南嶺墟,捨不得師尊和長寧師姐嗎?」
「師尊……」
顏渺垂下頭,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弟子有錯,方才在寢居外,不是有意想要聽師尊和周掌事的交談。」
千瑜「啊」了一聲,拭去她頰側淚水,柔聲安慰:「別聽望舒亂講,她慣來喜歡大驚小怪,方才是惱我不愛惜身體,你不必把她的話當真。」
常年習劍,千瑜的指腹覆著一層薄繭,顏渺握了她的一隻手,企圖用小手將那隻冰涼的手再焐熱一點:「可是師尊,你的手好涼啊。」
「你也知道的,前些日子我在黎荒耗損許多靈力,回來後宗門事務又實在繁忙,我分身乏術,這幾日疲累,身子才看起來差了些。」
千瑜反將她的手捧在掌心,「師尊好著呢,一會兒同凌宗主比試,還打算給你和長寧瞧瞧師尊近來參悟的劍法。等你從南嶺墟回來,師尊親自教你。」
顏渺皺一皺鼻樑:「師尊……」
周望舒在旁輕咳一聲。
千瑜瞧一眼外面天色,終於正了正神色:「如今黎荒亂象已差不多平定,蘇南齊雖銷聲匿跡,但他慣來性情古怪,總能出人不意,難保日後不會聯合他人捲土重來。」
「渺渺,你是雲浮宗的弟子,亦是我千瑜的徒弟,正如雨時是凌泉宗的少主一樣,日後都是要擔起宗門責任的人,合該儘早獨當一面,日後懲惡揚善,守天下安泰。」
顏渺望著那雙能將冰雪都消融的眼睛,點頭道:「我明白了,師尊。」
「去吧,記得披好外衫再出門。」
千瑜抬手,輕輕捏一把她的臉頰,「知道渺渺關心師尊,若是你不放心,等過些時日藥宗的人來替師尊診過脈,我讓長寧去信給你。」
顏渺重重點頭,懸著的心放下幾分:「是,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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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門會晤的比試以劍法交鋒,千瑜果真如她說的那般,用了新參悟的劍法,再次勝過了凌泉宗宗主。
多年來,無論是論劍,亦或會晤切磋,千瑜的劍法都始終立於不敗,如今也仍是中洲劍修中的第一人。
見千瑜手執遲雲劍立在台上,意氣飛揚一如往日,又得千長寧寬慰,顏渺懸著的心暫且落下許多。
宗門會晤後,依照宗門師長商議的決定,顏渺簡單收拾過行囊,拜別師門,隨凌雨時一同前往南嶺墟。
南嶺墟山門方正,莊嚴肅穆,石階側高樹層疊,冬時也未見凋敗。
提早得了消息,山門處早有人等候。
等候在山門前的少年一身袍角織金的玄衣,腰間晃晃蕩盪,是一隻青石墜。
他的眉眼同周望舒有五分相似,樹影輕晃,光影浮動錯落,映亮他剔透若琥珀的一雙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