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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祭壇中戾氣深重,而她沒有靈骨護體,戾氣充盈在她的靈力中,令她本便錯亂的脈息便更加狂躁。
五年,她曾預想過的這一幕,終究還是發生在了她身上。
長劍通體散出血色,眼見便要劃破任闕的脖頸,綴在腕間的紅線顯現出來。
顏渺瞥見那道紅線,持劍的指節收緊了。
「任闕……我也可以留你一條命。」
她強按下心頭殺意,將劍鋒偏離一寸,一字一頓道,「作為保命的籌碼,你要告訴我,那位,沐仙長——沐長則在何處?」
任闕才自劍下撿回一條命,喘息起伏不定,抬眼看她。
他開口,卻未回答顏渺的問題:「你救過人嗎,顏渺?」
顏渺垂眼看他,等著他的後話。
「你以為你救得了他們?你現在救了這些人,不過轉瞬,他們便會因恐懼而唾棄你,因立場與你對峙兩端。」
任闕的話語不同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充滿自嘲,「你看,如今你也同我一樣用了融靈引,以後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不如你與我合作,我們一同……」
話未說完,長索縛在任闕的喉間,將他的話語也一併收束。
顏渺瞧著他:「我還意味你要說什麼,原來只是這樣老掉牙的台詞。」
「顏渺,你可知宗門的人已經趕到,而石窟中的印陣,盡數掌握在我手中。」
任闕仍在空隙中掙扎著,強忍住窒息道,「我多年未與宗門交惡,如今對這些弟子動手,皆是為你,皆是因你出現在此。待我放宗門的人入這祭壇,你說他們會如何想你,如何看你……」
「我若在乎這些,當年就死了。」
顏渺看著他,強忍下躁動的殺意,「你忘了,任闕。葬送在我手中的人命數不勝數,殺你或是殺他們,對我來說,都不過是在我累積下的罪孽中,徒增微不足道的一點而已。」
「倒是你,你如此維護沐長則,連他的行蹤也不肯說出來,他究竟給了你多大的好處?」
「好處?不過都是以物易物的代價。我的靈骨損毀,靈脈損傷,本就該是個廢人,他能重讓我恢復靈力,甚至變得更強,我便為他搜羅他想要的東西,各取所需,這再正常不過。」
他眸光深邃,看向顏渺,「不過不止這些,顏渺,你知道這祭壇之中,最有趣的一件東西是什麼嗎?」
顏渺眉頭微蹙。
任闕的瞳孔忽而擴散,額頭顯出一道青印,青煙周遭的血色細線蔓延,繪成一道繁複的纏花。
是傀蠱。
青印鼓起,顏渺掌中靈力驟然收回。
她退後一步,指尖湧出鮮血,捏起一張符紙。
祭壇周遭發出響動,閃著瑩亮的光,一側的石壁倏然破開,眨眼間飛出數隻蠱蟲。
蠱蟲朝祭台衝去,埋入幾名弟子的眉心。
任闕笑得愈發開懷,頭顱低伏在一旁,望著那幾個被傀蠱所控的弟子,眼中閃著異樣的奮然:「顏渺,我曾聽聞,五年前,你在青琅宗全宗的人命與捉住蘇南齊之間,放棄了那全宗門的人命。」
「那今日呢?」
中蠱弟子額間生出青印,瞳孔擴散,神志已失,猛然掙脫身上束縛。
當日曾見過的賀勉懷亦在其中,他的修為在弟子中已是最高,轉手抄起掉落在祭台下的匕首,朝身側弟子襲去。
那弟子匆忙向旁躲閃,卻仍被傷及,身上落下一道血口。
匕首再次襲去,顏渺以符紙擋過一式,繪好血符的符紙脫手,覆在賀勉懷額間。
未乾的血沾染在賀勉懷的額頭,蠱蟲發出刺耳的嘶鳴,自賀勉懷的額間衝出,掉落在地。
賀勉懷霎時間清醒過來,面露驚愕,匕首掉落在地。
他抬手撫一下額上符紙,一時未敢摘下,望向顏渺的目光中含了一絲探究神色。
石壁中飛出更多蠱蟲,埋入眾弟子的身體中。
「今日若放這些中蠱的弟子離開,外面肯定會很熱鬧。顏渺,你繪符的速度可能比得上蠱蟲的速度?」
任闕額間的青印愈發晃眼,「你會殺了他們嗎?或者說,你能救得了誰?」
顏渺面色沉鬱,眼睛眨也不眨,指尖點在心口,帶出一道血來。
翻湧出的靈力融了心間血,層層疊疊旋繞在祭壇上方,織成一張潑天的巨網。
血霧四散,燃著血光的網一息壓下。
任闕仍看著她,眼含期待。
可那些弟子卻並未如他所期待那般被巨網攪成碎片,靈力輕籠在他們的身上,蠱蟲觸至那道靈力織成的網,轉瞬失了生息。
蠱蟲拔除,弟子倒落在地意識不清,唯余祭台上的齊慕晚與額間貼著符紙的賀勉懷神志尚且清晰。
體內蠱蟲拔出,那些弟子雖已無性命之憂,但神志被傀蠱攪亂過,怎麼也要恢復些時日。
顏渺掌中靈力不熄,纖長的睫遮掩過半數眸光,遮掩下她眸中的情緒。
她回首看向任闕,對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眸中是滔天的殺意。
靈力化刃刺向任闕的胸腔,顏渺的指尖沾染上黏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