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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任闕認出來者,掀起眼簾看她, 眼中帶笑。
他曾見過顏渺的, 在宗門大會上。
那時他尚在南嶺墟,亦參加了那年的宗門大會, 第三日的黃昏,最後一個同顏渺交手的弟子也被打落台下, 少女手執長劍立在台上, 緋紅色的髮帶飄蕩, 劍刃接住將落日光留下的微芒。
能參加宗門大會的劍宗弟子, 多數已經過歷練,更前往契骨之地與本命劍結契, 故而比試時皆用的是結過契的靈獸骨劍。可那日顏渺手中所持,卻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鐵劍。
宗門傳言,宗門大會的一年前, 雲浮宗宗主的關門小弟子顏渺在下山歷練之前, 曾前往契骨之地尋找靈獸骨劍,卻因同風潯州的小少主沈妄同爭一柄骨劍, 二人在契骨之地大動干戈,險些雙雙喪命。
從契骨之地出來後, 沈妄一柄奪霜劍再不離手, 顏渺所用仍是過去的佩劍。
於是眾人議論紛紛, 都說當初定是沈妄在契骨之地贏過了顏渺,最終同骨劍結契。
可顏渺當年便是用這柄再尋常不過的佩劍, 打遍宗門弟子無敵手,奪得了那場大會的魁首。
顏渺回望他們, 腳步輕巧,踩過祭台上的鮮血。
她的體內沒有靈骨護體,靈力充斥在她的經脈中,祭壇中聚攏的戾氣自她的身後漫捲而來,鑽入她體內,旋繞在她的身畔。
血印一步步留在地上,顏渺看著眼前眾人,目光平靜,瞳孔在燭火的映照下泛著涼。
她微垂著眼睫,驕矜之色一如當年奪魁之後,立在台上睥睨而下的模樣。
一片死寂里,顏渺的嗓音很輕,慢悠悠的:「任闕,聽說你在找我。」
任闕抬起眼:「你果然在此。」
「是啊,且算你賭贏了。」
顏渺狀若不經意般的動一動指節,靈力籠罩在一旁的齊慕晚身上,止住她背後的如注鮮血。
她聲音柔和,輕笑道,「可你賭贏了,卻把命賭沒了,這值得嗎?」
「這都是因為你啊,顏渺。沒想到昔日戕害同門師友,屠戮宗門的叛徒,如今也會在意起本門弟子的命來了?」
任闕聞言,瞥向身後瑟縮在一處的宗門弟子,言語間滿是嘲諷,「我不過削他們靈骨,遠不至於傷人性命。他們沒了靈骨,依舊能活在這世上,就像我,或者像你一樣,也依舊能活的好好的。」
話音未落,顏渺面色不變,掌中靈力卻陡然化作虛刃。
虛刃自指尖掠出,猛然刺向任闕。
任闕見狀同運起靈力,可那虛刃近在眼前,他匆忙扯過旁側魔修作擋。
魔修為任闕攔下一擊,那虛刃刺入他身體,在他體內砰然炸開,同將他的人身也炸散作灰燼。
兩道靈力相撞又碎裂,四散激盪在祭壇之中,掀起地上混淆的塵與血。
顏渺絲毫未留情手,抬指擊碎任闕擋在身前的靈力,虛刃狠狠釘穿他的肩骨。
任闕捂住被鑿出一個窟窿的肩膀,後退兩步。
顏渺立在原處,望向他的目光泛著冷:「那現在呢,你還這樣覺得嗎?」
不等任闕回答,靈力過際,像是軟刀,旋繞纏住任闕的手臂。
軟刀之下的皮肉頃刻開綻,靈力旋繞攀援,在他的手臂上拖行出道道見骨的血口。
任闕脈息起伏,掌中靈力翻湧著鎖住臂上的長索,與此同時符印脫手,襲向顏渺。
任闕早年曾是是南嶺墟人,即使因身無靈骨難習心法,卻仍能運用當年習過的符篆之術,祭壇中一早設下了印陣。
印陣在符印的激發下瞬間籠起,符紋交繞,層疊向顏渺襲去。
顏渺身形極快,躲過襲來符紋,靈力所化的長索卻已然被符紋攪碎。
更多的符印自地面湧出,攀上顏渺的腳踝,如藤蔓一般鑽入她的經脈之中。
任闕冷笑一聲,手中符印化刃,直朝顏渺襲來。
顏渺睫羽微顫,掌中靈力重又聚攏,化作一柄透似琉璃的長劍。
她左手持劍,右手向下一扯,鑽入經脈中的符藤被靈力逼出,帶落一地鮮血。
顏渺的腳踝處還在流血,才脫身符藤的束縛,便見任闕以符印化刃再次襲來。
劍光擋下襲來符刃,顏渺的身形快的讓人看不清楚。
眾人甚至連她的招式都未能看清,只見到劍刃晃過的尾焰留在空氣中,寒芒閃動,祭壇周遭的廊柱發出簌簌響動,石塊順著裂紋砸落到地上,發出噼啪響動。
交手不過三招,任闕被長劍擊落,脊背撞在廊柱,口中吐出一口血沫。
顏渺的指尖向下輕勾,靈力化作長索,將任闕縛在地面。
她手執長劍,擊碎縈繞在虛空中的符紋,手腕翻轉,長劍旋繞出璀璨的劍花,刺向印陣正中的陣眼。
戾氣涌動,血腥氣繚繞,顏渺緩緩走向被縛在地,已動彈不得的任闕。
虛刃點在任闕的頸間,他喉間的皮肉被割破,鮮血湧出,沾染在刃鋒上。
鮮血一寸寸被那道靈力所化的長劍吸附,將長劍染作赤色。
顏渺看著他,眼中殺意涌動不休。
千瑜的靈脈本便強勁,在融靈引的作用下,與她體內微末的靈脈融在一處,紮根在她的經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