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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像極了一道符文。
周禮感知到符文蘊意,掐了道印訣。
掀起的風與另一道符印相撞,法陣顯出。
他走至江一身前,捉住他尚在流血的手,以血繪符,重新將符紙釘入牆中。
障眼法陣頃刻消散,石壁上散出腐壞腥臭的氣味。
石壁上密密麻麻,儘是用血寫下的,一個人的名字。
——楚挽朝。
顏渺怔然,踉蹌著後退一步。
肩背撞在人掌心,沈妄輕輕扶住她。
顏渺穩住腳步:「楚師兄?」
她看著滿牆血字,心中一時觸不到底。
「楚師兄……凌寒……」
顏渺喃喃一句,「周禮,楚挽朝在哪裡?」
周禮的面色亦有些波動,結出道符印攏在江一身上,轉朝外走去:「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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圄犴司有周老宗主曾布下的禁制,囚犯想從此逃脫十分不易。
囚牢後身是一座石洞,天光大亮,日光順著上方洞口灑入,將漂浮的塵埃也映得清晰。
洞內發出砰然聲響,顏渺神色一凜,快步走入。
石洞內,楚挽朝被符紙縛於石壁,意識全無。周讓伏倒在地,指尖印訣不散,唇角緩緩沁出血絲。
見到來人,他咳出一口血:「兄長……」
凌雨時手持橫刀在前,提刀破開縛在腳下的符印。
她回頭掃過幾人,輕聲笑了:「呦,都來了?」
周讓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仍看向周禮:「兄長,凌師姐她……」
像是刻意要給他們瞧過長刀,折晷在凌雨時的手中挽出漂亮的刀花,連風聲也陡然染上殺意。
「凌寒,不要!」
顏渺扔出一道符紙,與此同時,沈妄手中的虛刃席捲而去。
金玉相撞,叮咚一片脆響。
長發與墜下的珠玉糾纏在一處,凌雨時切斷虛刃,一招擊碎符紙,神色輕蔑:「就這點能耐?」
長刀再次朝楚挽朝襲去。
眼見凌雨時已收不住招式,符紙碎裂之際,周禮指尖符印結成,印陣自四下攏起,收束在凌雨時的周身。
折晷脫手刺出,刀意四濺,擊碎重又攔在楚挽朝周身的符紙,斜刃直刺入他的心口。
折晷開刃,自可切魄斷魂。
皮肉撕裂的聲音傳入耳中,符紙四散,其上符印隨著刀刃一齊沒入楚挽朝的身體中。
顏渺眼前虛晃一瞬,心口突如其來的痛楚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抬眼看過去,只能看清楚挽朝心口是一片融開的紅。
楚挽朝是凌泉宗宗主的徒弟,更是凌泉宗的首徒。
千瑜待人溫柔,所以幼時的顏渺總是會對溫和的人格外親近,更會格外信賴些。
比如千長寧,再比如楚挽朝。
凌雨時初來雲浮宗學習劍法時,曾與弟子口角,動手直接將人打了一頓,楚挽朝受老宗主之命到雲浮宗教導凌雨時,一併帶了凌泉宗上等的寒泉玉來送給顏渺。
寒泉玉可作劍穗,能溫養劍刃,他謝過顏渺在舟山對凌雨時的照顧,又轉向凌雨時,半句責問也無,只是揉一揉她的頭髮,隻身去給那弟子賠禮致歉。
那是顏渺第一次見楚挽朝。
後來她叛出師門成了魔修,凌雨時前來找她,楚挽朝跟在其後,絲毫沒因她修魔敬而遠之,反倒為她送來許多壓制戾氣的藥材。
平靜沉穩,溫如珠玉,楚挽朝和千長寧一樣,曾是顏渺最想成為的那一種人。
那時候她將這話講給千長寧聽,千長寧只是笑著為她固定好髮辮,說,「渺渺,你這樣就很好。」
發烏的血浸過折晷的刀刃,滴落到地面。
光影明明滅滅,顏渺忽然覺得,那些日子似乎都離她很遠很遠了。
她有些想念千長寧。
印陣破散,凌雨時活動一下手腕,自楚挽朝的胸腔里拔出折晷。
她緩緩轉頭:「顏渺,來的路上你曾問我,折晷何時開了刃。」
折穿透入石洞的日光落在她面上,將她的眼瞳映得晶亮。
「是一年前,我親手殺他的時候。」
她說。
「折晷的開刃血,就是楚挽朝的心頭血啊。」
第21章
顏渺一怔。
一年前,凌泉宗曾有過一場動亂,傳言道是因內有臥底幫扶,才得以讓魔修闖入禁地作亂。
那場動亂過後,老宗主重傷閉關,凌泉宗掌事重傷不愈而亡,宗門首徒楚挽朝身隕於凌泉宗禁地。
少主凌雨時哀思七日閉門不出,七日後現於宗門人前,任凌泉宗掌事,此後閉關三月。
三月後,凌雨時出關,以霹靂手段肅清宗門潛伏著的臥底,又攜一柄開過刃的折晷刀殺至魔修聚集的銷骨山,斬殺魔修三千人,血洗銷骨山。
外界紛紛猜測,凌掌事自小跟在凌泉宗首徒楚挽朝身邊,二人情誼甚篤,凌掌事是以此血祭,為她的師兄哀悼。
「三年前在凌泉宗禁地,並不如傳言所說那般——楚挽朝因護我而死。」
凌雨時看著她,日光跌落進她漆黑的瞳孔中,被吞沒成一團漆黑的霧。
她繼續道,「楚挽朝勾結魔道多年,一年前,我曾殺過他一次,誰知他被人帶走,多年躲藏在徊生境中。」
「我如今的確要將他帶回凌泉宗,不只因他曾是凌泉宗人,而是……無論他能活過來千百次,都只能死在我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