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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晨風吹動他發上的煙青色束帶微盪,連帶著他束起的發一同覆在前襟。

    他的面容雖遭換形術掩蓋過,眼睛卻仍是那一雙,瞳仁中映出枝葉抖下的零落光影。

    他輕聲喚過顏渺,目光在觸及她身後的守衛弟子時陡然一冷。

    顏渺將他的模樣看在眼裡,依稀想起過去時候他們在宗門時候的樣子,不禁朝他綻開一個笑。

    「就來了。」

    她幾步並作一步,重新跟上去,輕聲笑道,像極了許多年前同他調笑:「怎麼,你不想讓我叫他師兄啊?」

    沈妄撇過頭去不看她,小聲道:「莫說師姐現已不在宗門,便是從前,按照師姐的輩分,那弟子怕是也要叫你一聲師叔才對,師姐卻隨便……」

    見他越說越小聲,顏渺側頭瞧他,曲著指節敲他的肩膀:「那怎麼辦啊,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連見到小周讓都要拜禮的,忍一忍吧。」

    沈妄指節微蜷:「師姐,我不是在說這個。」

    顏渺眨眨眼:「那是什麼?」

    「你們兩個,帶你們來南嶺墟,光帶著嘴來,腿腳忘在宗門了是不是?趕緊給我滾上來。」

    發頂傳來凌雨時隱含著躁意的一聲喚,顏渺匆匆跟上,不忘扯一扯沈妄的衣袖:「她好兇,快跟上。」

    同遭南嶺墟繁複的禮法薰染多年,周讓的言行向周禮靠攏許多,性子卻終究少幾分彎繞。

    他不同凌雨時兜圈,直接帶人去了圄犴司。

    圄犴司與雲浮宗的刑隱司並立,皆是宗門關押惡徒之所,禁制森嚴之地。

    圄犴司外的石壁上刻有窮奇,顏渺悄聲打量過,周禮的確在此又下過一道禁制。

    周讓停下腳步,看一眼身後跟隨的二人。

    顏渺識趣退後:「掌事且放心,我與師弟會在外等候。」

    「南嶺墟教習心法是中洲之首,你們兩個入師門太晚,到現在連髓珠都未築全,早該來此修習。」

    凌雨時看一眼周讓,再瞧向顏渺,為她鋪了個台階,「他們二人不便進去,還要勞煩你派人,帶我這兩個不爭氣的小徒到教習心法的地方觀瞻一番。」

    「不勞煩的,凌師姐不必如此客氣。」

    周讓點點頭,對身側弟子道,「帶這二位師弟師妹到思虔閣去。」

    顏渺裝樣作揖:「多謝掌事。」

    南嶺墟的地勢依風水而建,前往思虔閣的一路上要繞過九道迴廊。

    多年未走南嶺墟的路,顏渺才隨那弟子繞過四道,頭已有些發暈。

    走上第五道迴廊,顏渺開口喚住那弟子:「師兄。」

    弟子回首:「師妹可是有什麼事?」

    顏渺打量過周遭:「聽聞南嶺墟有九道迴廊,教授心法的思虔閣在第九道,現在這道是什麼?」

    弟子應聲:「是犯過宗門戒律後,閉門自省的思存堂。」

    「原來是思存堂。」

    顏渺眸光深深,從袖中抽拽出一張符紙來,「我忽而想起,近日得了張符紙,師兄在南嶺墟幾載,可否幫忙看過,上面畫的是什麼意思?」

    符紙同在幻境中給過賀勉懷的那張很像,上面落滿金箔,繪著一道不知名的符印。

    弟子走近細巧,瞳孔微縮:「這符紙,是宗主所繪的……師妹你……」

    他還未說完話,顏渺抬手起落,一記手刀砍下去。

    那弟子噤了聲。

    不等顏渺伸手,沈妄已扶住他:「師姐慣愛用符印的,今日為何沒用?」

    「我會的那點符篆之術實在不夠他們看的。」

    顏渺扯了扯他的衣袖,「這邊,再右轉,思存堂平日不會有人來,把他放在那裡,等他自己醒來就是。」

    沈妄拖著那弟子跨過思存堂的門檻:「師姐還是對這裡很熟悉。」

    顏渺看一眼他:「是啊。」

    他們在南嶺墟修習心法的時候,曾同被罰入思存堂思過。

    顏渺記的清楚,傳授心法的掌教留下課業,命弟子以靈骨集四方靈力共同灌注起一株祈靈花。

    好巧不巧,她與沈妄分作一組。

    顏渺才催著小花綻開,沈妄一指點上,靈力呼嘯,小花頃刻枯萎。

    南嶺墟沒有趁手的傢伙,二人提著木劍到庭院,你來我往間木刃相撞,打得昏天暗地。

    凌雨時與周禮得了消息,匆忙趕來勸架。

    顏渺的劍風掃破周禮的袍袖,在他的手臂上剮蹭出一道青紫的印,沈妄手中劍柄磕在凌雨時肩頭,直將人打翻在地。

    凌雨時的腰佩稀里嘩啦碎了一地,一片清脆聲響中,顏渺如夢初醒。

    第19章

    非是弟子思過,思存堂罕有人至,只有清晨時候才會有弟子前來灑掃。

    「沈妄,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顏渺看著才將人放下,正直起身來的沈妄,道,「我想了許久也未能想通,靈脈既在你身上,而你不過是想藉此尋到我,又為何要讓我施展印陣,與我同進入徊生境中?」

    話音落,堂內外俱是安靜一片。

    「師姐要找到沐長則,而據我所知,江一當年行事正是融靈引有關,我想,二人難免不會有所聯繫」

    沈妄於一片寂靜中輕聲開口,「江一在幻境中多年,卻在我們尋去時突然身亡,師姐對千宗主的死一直難以釋懷,如今循著他的死查下去,說不定也可理清當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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