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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57:16 作者: 魚蒼蒼
    第18章

    南山見曉日,萬川納歸墟,南嶺墟位在中洲的中南處。

    顏渺如今畏寒,從北地一路南行,身骨松泛許多。

    南嶺墟自周氏起家,講究的是風雅清正,事事禮義為先,宗派大門方正,端的是一派莊嚴肅穆。

    山路兩側高樹層疊,正該是草木蕭蕭的時節,石階上卻十分乾淨。

    行至山門已過了辰時,幾個身著宗門校服的弟子守在山門兩側。

    山風將凌雨時身上佩環吹拂出一串叮咚聲,玉石相擊,清脆悅耳。

    顏渺與沈妄跟在她身後。

    凌雨時看一眼守衛弟子,拿出凌泉宗的玉牌,在幾人面前晃過。

    見到玉牌,弟子紛紛揖禮。

    「原是凌掌事,掌事遠路而來,是來找我們宗主的吧?」

    為首弟子恭敬道,「宗主他一早下山去了,掌事來此路途辛勞,可先隨弟子到正殿歇腳。」

    凌雨時收起玉牌:「不必,我不見你們宗主,是來找他昨日帶回來的那個人。」

    為首弟子為難道:「掌事知道,圄犴司無宗主令不可擅開,不如您與二位師弟師妹稍作等候,等我們稟過掌事,再傳信給宗主。」

    「凌泉宗還有事務需我回去處理,等他要等到什麼年月去?」

    凌雨時皺眉,「你們宗主帶回的人是我凌泉宗弟子,我如今要帶自己宗門的人回去,難道還需聽你們南嶺墟的意思?」

    弟子仍畢恭畢敬;「是我等招待不周,凌掌事還請息怒,只是南嶺墟的宗律說得清楚,我們宗主也交代過……」

    顏渺聽得腦仁直疼。

    南嶺墟這些小弟子,符篆術法先不論學的如何,舉止言談一板一眼,全像是同周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她常常說南嶺墟的人古板,可是半點都沒冤枉人的。

    她心道還好劍宗弟子不用守這樣繁複的規矩,邊微微側頭,看一眼同站在凌雨時身後的沈妄。

    沈妄也正看著她。

    或者說……他似乎總是在看她。

    意識到這點後,顏渺又將頭轉了回去。

    幾人正在山門前僵持,遠處走來個少年。

    少年生得端方清秀,身量纖瘦,裝在一襲玄色衣袍里,更顯得他的身骨空蕩單薄。

    「其恕,山門風大,讓凌掌事站在風口處說話,像什麼樣子?」

    弟子轉身,作了個揖禮:「掌事,弟子知錯,是弟子考慮不周。」

    顏渺與沈妄對過一道眼神,二人同彎下身,朝少年的方向作了揖禮。

    如今的南嶺墟掌事是周家幼子,周禮的弟弟,周讓。

    當年來南嶺墟修習心法時,周讓還是個成日掛在周禮身上的小病秧子,小孩生得可愛又聽話,臉頰軟的像包子一樣好捏,最是討人喜歡。

    多年過去,這小孩的身量也抽了條,已經長成了少年人的模樣。

    放在當年,顏渺想破了頭也不會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給這個小豆包作揖拜禮。

    周讓走來,朝凌雨時揖禮,道:「凌師姐,許久未見,可還安好?」

    「呀,小周讓?」

    凌雨時唇角一彎,「許久未見,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承蒙凌師姐掛懷,已經好了許多。」

    周讓笑笑,月牙眼彎彎,「師姐來此,是為了楚師兄吧。」

    凌雨時點頭,語氣仍像是在逗孩子:「你知道啦,你兄長出爾反爾將我的人帶來南嶺墟,你不用管太多,只要把人交出來,讓我帶他回凌泉宗就好。」

    「我兄長近日在查東陸山的事,實在忙的抽不開身,還請凌師姐不要見怪。」

    周讓話語溫吞,解釋道,「兄長下山前叮囑過圄犴司一事,師姐此時前去恐怕不太方便,等我傳信給兄長請示過後,再帶師姐前往可好?」

    凌雨時眨眨眼:「這樣吧,你們莫要攔我,讓我闖進去將人劫走,等周既明回來問,也不算你們失守之誤。」

    周讓:「……」

    顏渺險些笑出聲來。

    的確是凌雨時能想到的辦法。

    「凌師姐高估我們了,以師姐如今的修為,便是我們想攔也攔不住的。」

    周讓笑笑,側過身,引幾人入山門內,「師姐,二位,請隨我來吧。不過圄犴司中有禁制在,師姐帶不走他。」

    周讓與凌雨時走在前面,顏渺落後幾步,悄聲問山門的守衛弟子:「這位師兄,我自拜入師門還從未來過南嶺墟,但一直有聽聞,南嶺墟弟子的腰牌是以竹木所制,可保百載不腐不朽,當真如此神奇嗎?」

    被問話的弟子有些錯愕,想了一下,溫聲道:「想是師妹誤會了,南嶺墟師門中,每一代的腰牌是以不同木材所制,百載不腐實屬誇張之言。」

    「竹木所制的腰牌想來還是望舒師叔那一輩所用,自宗主時便已更換了。」

    顏渺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指指他腰間木牌,笑著問道:「那小師兄的腰牌這樣好看,是用什麼木材所制呀?」

    弟子才要拿起木牌,對上顏渺笑吟吟的眼,一時間恍了神,訥訥道:「是,是桂木。」

    「師姐。」

    身後傳來一聲喚,顏渺脖頸一僵,緩緩轉回頭去。

    沈妄正立在上一級石階等她。

    臨行時,他已換下那身染了血的白袍,如今同她一樣,穿了一身凌泉宗的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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