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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27:30 作者: 隨宇而安
她要的不是謝尋一了百了的死,若是如此,豈非簡單又便宜了他,她就是要當眾撕碎他最在乎的尊嚴,要讓他留在陰墟,和她一起受著孽火戾氣的煎熬,日日夜夜,無間無休!
然而這些都只是兩人之間的恩怨,牽扯出的血咒術與血宗,才是道盟眾人最為嚴陣以待的問題。
謝枕流氣勢陡然一變,凌厲而凜冽,劍鞘向前,直指謝尋。
「你為何會血宗禁術?」
血宗覆滅過去三百年,在場中年長者都經歷過血宗之亂,七國十四州,死傷無數,險些釀成滅世之禍,此時重新聽到這二字,神情都嚴肅和凝重了起來。
徐音猛地攥緊雙拳——她本是人族,更有天生十竅的絕世之資,本該有著極盡風光順遂的一生,卻身受血宗之害,變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樣!
「我本不願如此……」謝尋輕輕一嘆,「但是明霄法尊若再查下去,我便藏不住了,尋常方法殺不了他,我只能動用血咒術。反正你們查到最後,也只會查到截天教。」謝尋看著不明所以的危情,勾唇笑道,「懸天寺說的沒錯,截天教確實是邪教,不過是一群血宗餘孽罷了!」
「你說什麼!」危情一臉驚愕,不似作偽。
「藏在六合玲瓏枷下的秘密,你也不知道吧。」謝尋大笑,猩紅的眼眸閃爍著瘋狂而快意的光芒,「我也是誤打誤撞才發現的,血宗的秘密盡在其中,血咒術、離魂術、傀儡術……那可真是一座骯髒的寶庫啊!你們截天教的創教祖師竟是血宗餘孽,擔心被道盟發現,便將血宗的秘密都埋藏在了地底下,不敢妄動,卻讓我這個外人發現了,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謝枕流冷然道:「你將血宗禁術都學會了……我明白了,廣陵門的修士,是被你的傀儡術操控,才會襲擊閻尊。被傀儡術操控的人一開始是活著的,一旦斷開了聯繫,便會氣絕而死。」
事已至此,已經不是個人恩怨,而是天下興亡了!
「謝尋,你竟敢沾染血宗禁術,還加害明霄法尊,天理難容!」苦嗔行者金剛怒目,手中檀珠亮起金光,恨不能當場誅殺謝尋。
謝尋嗤笑一聲:「我敢隻身赴會,說出這一些,難道會沒有準備?」
徐音眼瞳一豎,泛著冰冷的光澤:「他想殺了我們所有人。」
煉獄海的火光將謝尋的雙眼映得一片腥紅,他唇角噙著冰冷的笑意:「不,你們是死在鳳凰冢,死在危情與閻尊手中,兇手是血宗餘孽,與我有何干係?一切的罪行,都是截天教鳳千翎犯下,大仁大義的公儀家主,大奸大惡的血宗餘孽,你說世人會信誰?」
謝尋說著,緩緩抬起了戴著烏絲手套的右手,一團黑煞之氣在掌心翻湧,隱隱有血光一竄而過,與此同時,幾人身上都浮現出相似的黑氣——除了公儀徵。
「在辟水珠中,他對我們下了血咒!」苦嗔行者醒過神來,話音未落便悶哼一聲,那股黑氣便沒入體內,於眉心神竅之處涌動,周身靈力驟然變得晦澀阻滯。
早在海眼之中,眾人便受靈暴侵體,封閉了神竅。而陰墟又充斥戾氣,眾人不得不分出一半心神與之對抗,這一切都給了謝尋可乘之機。
血咒入體,怨氣纏身,經絡之中的靈氣皆如凝滯了一般。曾經血尊便是妄圖依靠吸收這種怨毒的力量成神,險些讓他成功,這種力量防不勝防,就算是法相也會身受其害。
晏霄雖可不受戾氣影響,卻依然還是被謝尋附上了血咒。
只有公儀徵,因為是自身血脈之故,謝尋放過了他,而危情在他看來,已是風中殘燭不堪一擊,沒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費心力了。
「晏霄,你雖然身負業力,但終究也只是血肉之軀,受不住這血咒的侵蝕。」謝尋得意地俯視晏霄,眼中掠過一絲貪婪,「將厄難書交給我,我可以饒你不死。」
他親眼見識過厄難書的威力,那樣的力量足以比肩神明,若是能得到厄難書,他便無須改名換姓,躲避追殺,別說是截天教,就是道尊當面,他也有一戰之力。
晏霄不屑地笑了笑:「我敢給,你也受不住。」
謝尋生平最恨的就是旁人的輕蔑與不屑,見晏霄依舊如此倨傲,他面上現出猙獰狠色:「是嗎,那就試試看吧!」
話音一落,數道劍氣對著晏霄斬落,晏霄想要提氣抵擋,但靈力一窒,她剛抬起的手便又垂落下去,半跪在地上。
一道頎長的身影攔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陰影。春秋扇倏然展開,金光乍現,劍氣頓時凝於扇面之上,而春秋扇刷的一聲再度合上,將三道劍氣收入摺扇之中。
扇中有春秋,扇中亦有乾坤。
公儀徵在謝尋手上吃過虧,又怎會沒有防備,早已準備好完全之策對付劍魂,修長有力的手緊握春秋扇,扇骨微微震動,不多時便將劍氣消解於法陣之中。
「徵兒!」謝尋沉下臉,厲聲喝道,「你過來!」
「父親,收手吧。」公儀徵靜靜地凝視謝尋,眼裡已經沒有了從前的恭敬,也沒有了先前的痛苦與掙扎,只有徹底的失望。他垂下執扇的手,晏霄抬眼看去,看到他掌心一絲殷紅——那是被指尖刺破的傷。
「收手?」謝尋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收手饒了他們,他們能放過我嗎!你是我的兒子,難道還不明白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我都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