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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27:30 作者: 隨宇而安
    「你是危刑天的女兒,是自在天首座,危刑天自然要為你掩護,包庇你。父母疼愛子女,便會將錯處都歸咎於他人的挑唆,無論是否如此,他定然會遷怒謝尋。他要殺了謝尋,而你與他結契為道侶,自然是不忍見他殞命。神啟說過,鳳千翎將他打傷,把你從截天教擄走,這句話定然是假的。當時謝尋不可能有力量打傷神啟,打傷神啟的人,是你!」

    截天教的人,一脈相承的意氣用事又護短,在危刑天看來,自己的女兒是被別有用心的小人帶壞利用,在神啟看來,自己的師妹也是被迷了心智亂了心。他們都將一切惡事歸咎於那個黑色的鳳凰圖騰,讓「鳳千翎」三個字背上所有的罪孽,而自己便能清清白白。

    鳳千翎是誰?

    它從來不是一個人,它是所有人內心齷齪卑劣的一面,它遍體黑暗,千翎如刺,卻仍要以鳳凰神鳥高潔光輝的外形來偽裝自己。

    「原來如此……隱藏在鳳千翎這個身份背後的人,竟有這麼多。謝尋叛出擁雪城,投靠截天教,挑唆自在天首座危情盜取七寶,而截天教教主危刑天為其遮掩,阻撓明霄法尊的追查。謝尋,危情,危刑天,都是鳳千翎。」徐音作為四夷門曦和掌教的親傳弟子,瀲月道尊的徒孫,在道盟中的地位更為超然,她凝眸注視危情,「閻尊是你的弟子,是你讓她以引鳳簫吸引道盟的目光,將我等引至此地,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若是為盜取七寶之事,只要不以七寶為惡,其實道盟並不會深究。寶物終究是死物,只看在誰手中能發揮最多的光與熱。但是……」

    苦嗔行者眉頭一皺,並不認同徐音所說,但他對徐音的身份有所忌憚,也不願出言反駁,只是順著她的話說道:「截天教之事暫可不論,但是謝尋殺害廣陵門修士必須追究到底,還有你,將我等引入鳳凰冢,讓閻尊打開海眼,令我等墜入陰墟,此事也須有個合理的解釋!」

    縱然是法相之軀,也經不起在陰墟長久地受戾氣侵蝕。眾人對話之時還要分出一半心神去與戾氣對抗,這陰墟戾氣只對生於陰墟的鬼奴格外開恩,即便是危情本人,也早已因戾氣而遍體鱗傷,此間眾人,唯有晏霄絲毫不受影響。晏霄不想讓公儀徵捲入其中,也是不願讓他再進陰墟。

    「我以鳳凰冢為誘餌,目的是想將謝尋引來,報當年殺身之仇,也當著道盟七宗的面拆穿你謝尋的真面目!」危情怨毒的目光盯著謝尋,那雙明月般動人的眼眸覆上了陰霾,卻仍有一絲糾纏不休、矛盾痛苦的愛意。「當年是你花言巧語騙了我,與我結契為道侶,誘哄我盜取七寶,把劍魂給了你。後來父親想殺你,也是我拼了命救你出截天教,可是你……哈哈哈哈……你轉身便改名換姓,變換容貌,娶了他人為妻!」

    公儀徵呼吸一窒,一個可怕的念頭掠過腦海,讓他不自覺攥緊了雙手,指尖刺入掌心,他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其實……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沒有任何證據,沒有任何理由……

    那個恐怖的猜想曾經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快得讓他來不及捕捉,也讓他不敢去面對。

    「謝尋,還記得當年你我初見,你跟我說,你出身卑微,只願有朝一日得證劍道,揚名天下。怎麼,你忘了你當年所言了嗎?你改名換姓,入贅名門為婿,你丟了自己的姓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謝枕流說的沒有錯,你沒有劍心,更沒有道心,若沒有劍魂入道,你什麼都不是!」危情字字誅心,眼中迸射出快意而殘忍的瘋狂,她知道謝尋最在乎什麼,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他心上狠狠刺了一劍又一劍。

    公儀徵僵硬著抬起頭,看著罩在黑袍之中的霧影。

    那人久久沒有說話,唯有黑袍無聲地沸騰著。

    「父親……」公儀徵艱難地開口喚了一句。

    直到此刻,那霧影才驟然一震,緩緩露出了其後的面容。

    向來英俊儒雅的一張臉覆上了陰霾,溫和與慈愛皆是偽裝,一雙眼睛冷酷至極,殺意於幽暗處涌動。

    眾人震驚不已地看著黑袍下的那張臉,不久之前他們都才見過,那個素以八面玲瓏、仁義高潔著稱的公儀家主公儀乾,竟是擁雪城棄徒謝尋?

    「殺了廣陵門人的是你……」苦嗔行者不敢置信地緊皺眉頭,「你……你明明只有金丹修為。」

    即便此刻親眼所見,苦嗔行者還是只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金丹境的氣息,但剛剛也才見到公儀乾的劍氣,那絕對已是法相境的修為。

    即便是謝枕流,素來淡定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絲裂痕,他上下打量公儀乾,絲毫看不出謝尋的痕跡。

    「是遮天陣。」公儀徵苦澀的聲音響起。

    「神霄派被盜的寶物!」苦嗔行者訝然失聲。

    公儀徵輕輕點頭,罩在袖中的手難以自抑地輕顫:「妖族大能破境之時會招來天雷,這遮天陣本是我師尊受萬棘宮所託,費盡心血而成,可以為妖修破境遮天避雷。連天道都能瞞過的法陣……自然也能瞞過所有人族的感知。」

    「難怪他能一路隱去身形跟著我們,我們卻覺察不到絲毫氣息。」徐音神色凝重,緊緊盯著公儀乾。

    「我不惜以自身為誘餌,留下來阻攔神啟,救他逃出截天教,他為了躲避截天教的追殺,逃到了玉京,殺了真正的公儀乾,竊取了他的身份,入贅公儀家為婿,又以遮天掩去了自己的氣息。若非我與他結過姻緣契,只怕近在咫尺,我也認不出他來。」危情冷笑連連,「可我真是沒想到,分別不到一年,你非但改頭換面,還另結新歡,當公儀家家主的贅婿?到那時我才明白,原來你曾經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原來都是假的!你利用了我,又想去利用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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