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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27:30 作者: 隨宇而安
公儀徵一時思緒紛雜,又掛心晏霄的傷勢,無暇多想。
晏霄的手撫上他的肩頭,目光落在左肩的傷處,皺眉道:「那寒星是什麼,你的傷要緊嗎?」
公儀徵仿佛這時才想起自己的肩傷,他低頭看了看,道:「若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一道劍氣。」
「劍氣?」晏霄眼波一動,「是擁雪城?」
「這世上只有擁雪城最頂尖的劍修,能有這麼霸道的劍氣。」公儀徵神色複雜,有些不敢相信,「我雖未見過破月劍尊出劍,但恐怕那人的修為不在劍尊之下。」
公儀徵有一句話藏著沒說,那就是那人的修為,不在明霄法尊之下。
「難道是破月劍尊本人?」晏霄道,「那人藏頭露尾,怕是有名有姓之人。」
公儀徵笑道:「法相尊者,哪個是無名無姓的?」
「我啊!」晏霄一臉理直氣壯,公儀徵竟無言以對。
晏霄搖搖頭,伸手扒開公儀徵的衣服:「你還是先看看你的傷吧,聽說擁雪城的劍氣霸道無比,你也不必強忍著。」
公儀徵確實是強撐著,左肩之內被劍氣肆虐,已是千瘡百孔,他一聲未吭,只有額頭的冷汗出賣了他真實狀況。
晏霄的動作並不溫柔,拉下左襟時扯動了傷處,公儀徵呼吸一窒,肩上的鮮血又涌了些許出來,左臂長袖紅了大半。
公儀徵看似瘦削,只是表象。寬肩細腰,修長挺拔的體格撐起了寬鬆的道袍,肩頸線條流暢優雅,如松鶴般孤高,胸腹肌肉結實緊緻,似白玉雕琢而成,這身軀像神殿之上供人膜拜的雕像,凜然聖潔,讓人不敢褻瀆。
晏霄略一失神,便匆忙移開了眼,看向他左肩的傷口。這一道傷口玷污了神像的聖潔,湧出的鮮血破壞了白玉的完美,卻又勾起人心中潛藏的卑劣欲望——侵掠與毀滅。
晏霄壓下心頭莫名的悸動,指腹輕觸傷口周圍,便感覺到肌膚之下顫慄。
「劍氣如何拔除?」晏霄啞著聲問道。
公儀徵呼吸凌亂而粗重,俊眉微蹙,低聲道:「你靈力未恢復,先自行打坐調息,這傷口我自會處理。。」
晏霄聞言,冷哼一聲,指腹微一用力,在傷口之側按下,便聽到公儀徵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公儀徵抬起眼,漆黑的瞳仁因劇痛而染上了水霧,似有三分委屈地看著晏霄。
晏霄沉聲道:「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還分什麼你我?你這劍氣未能拔除,便只會成為我的累贅,若有強敵來襲,我可沒有功夫救你。你先治好了傷,再給我護法。」
公儀徵哭笑不得,明明是關心的話,她偏要用傷人的語氣說出。
彆扭又心軟的尊主啊……
公儀徵啞聲道:「我已經封住了穴位,劍氣被困在左肩,若是解開穴位,劍氣不受控制,便會在體內衝撞。」
晏霄眉眼一動,心領神會道:「你解開氣血的同時,我以外力將劍氣逼出?」
公儀徵輕輕嗯了一聲:「解開氣穴之時,我只怕無力遏制劍氣,只能靠你了。」
晏霄明白,兩人必須同時行動,她早一刻晚一刻,那劍氣都會對公儀徵造成更大的傷害。想起北海極淵之時,兩人無言的默契,她覺得此事應該也不難。
晏霄將靈力運於掌心,目光緊緊盯著傷處:「你動手吧。」
晏霄話音一落,公儀徵便闔上眼,左拳一握,同時解開肩上氣穴,同一時刻,晏霄的掌心打向公儀徵的傷處,將那道將欲侵入公儀徵心肺的劍氣逼出體外。
一道寒星伴隨著鮮血自公儀徵背後激射而出,轟上了洞穴石壁,整個洞穴為之震顫。
而這道兇悍無比的劍氣至此也耗盡了最後一絲力量,只在洞穴石壁上留下了一道深達七寸的劍痕。
公儀徵受了晏霄一掌,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晏霄的前襟,晏霄下意識便伸出了手,接住公儀徵軟倒的身軀。
晏霄神色複雜地低頭看向公儀徵,低聲道:「若不是你擋在身前,那一道凌厲霸道的劍氣本該是在我體內。公儀徵,你若想取悅我,也不必如此折磨自己。不過受點傷,我並不在乎。」
公儀徵強撐著最後一絲意志,聽到晏霄於耳邊的低語,他無法去思考如何回答,只是憑著自己的心意,在陷入昏迷前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可是,我在乎……」
晏霄心尖柔軟處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既酸且痛,讓她一時失了神,喉頭哽住了,許久說不出話來,直到聽著公儀徵失去意識後輕淺虛弱的呼吸聲,她才緩緩收緊了雙臂,垂下眼睫。
公儀徵醒來之時,天已經暗了,洞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倒垂的星河,晏霄不知從哪裡撿來的木柴,在洞中升起一團火,拾瑛小貓便在火堆旁的法陣中沉睡。
晏霄聽到了公儀徵的呼吸節奏有了變化,便知道他醒了。
「你覺得怎麼樣了?」晏霄轉頭看向公儀徵,明艷的面容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陰影之中。
公儀徵的聲音依然低啞,但已沒那麼虛弱。
「好多了。」他撐著坐了起來,發現身下墊著一件柔軟的衣服,是屬於晏霄的,還帶著獨屬於她的幽香。
他肩上的傷也被塗上藥膏包紮好了,聞起來是他之前給晏霄治療手傷的藥。這一切自然都是晏霄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