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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2:27:30 作者: 隨宇而安
好在他們害怕的事並未發生,閻尊似乎沒有踏平人間的想法,十年來一直留在陰墟之中,閉門於閻羅殿之內,成為懸在道盟頭上的一把劍,不知何時會落下。不少人認為,生死簿應該是陰墟特殊環境下生出的天材地寶,只有在陰墟才能發揮其力量,離開陰墟便會斷絕力量來源。這個猜測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慢慢地陰墟周圍的布防也撤掉了大半,只留下零星幾個修士維持著防禦法陣的運行。
公儀徵早聽聞過閻尊的嗜血殘忍,卻沒有人提過閻尊是個女子,似乎在這樣恐怖的力量面前,性別並不重要,如同她的面具一樣,她遮掩了自己的面容,把自己化為一個符號,成為每個人最恐懼的幻想。
只有他機緣巧合見了她的真容,重傷的她看起來分外脆弱,蒼白的面容淡了幾分艷色,卻更加讓人心軟。晏霄嘲笑他以貌取人,或許並沒說錯,他不自覺便會想,或許傳言未必為真,其他人誇大其詞,這樣明艷動人的女子怎會是無惡不作暴虐嗜血之人。
直到此時,藉由七煞的回憶,看到了晏霄踐踏人命的場景,他才意識到——傳言是真的。
他見到的是晏霄,而不是真正的閻尊。
與閻尊的合作究竟是對是錯……
心中一絲柔軟在猶豫中漸漸變得冷硬,救晏霄的心思也淡了下來。
以他的修為,找到陣眼破陣並不難,只是陣中之人仿佛從噩夢中被人驟然推醒,心神必然受到重創,而晏霄之前傷勢未愈,新傷舊患,雪上加霜,恐怕會傷得更重。
公儀徵雙手結印,一道柔和的光芒自掌心擴散開來,照亮了陣眼所在。
他抬起眼,看到了柔光中晏霄戴著面具的臉龐,那雙無人敢直視的鳳眸仿佛躍動著火光,一絲輕淺的笑意浮上漆黑冰冷的雙瞳。
她看著眼前恢復了生機的火紋豹貓,輕笑道:「以後,你就叫拾瑛。」
火球般的小貓跳上她的膝頭,討好地舔舐她細嫩的指尖。
公儀徵朝著幻境中的晏霄伸出了手——原來陣中人的恐懼本身,就是陣眼所在。
七煞恐懼的是晏霄,所以只要殺了這個晏霄,陣便可破。
於陣中人而言,如七煞,永遠都不敢對晏霄有殺心,而對他而言,只需要輕輕一伸手……
一陣強光照亮了洞穴,春秋陣與悲靈血陣同時消失,自陣中脫身的幾人卻同時吐出了鮮血,萎靡倒地。
宋千山也不好過,他身上的血蠕蟲都已消失,底牌盡出,黔驢技窮,只能趁著其他人都受傷之際倉皇逃走。
但公儀徵卻毫髮無傷,輕而易舉便攔住了宋千山的去路。
「你強行破陣,為何無事!」宋千山面孔猙獰地望著公儀徵,不敢置信地吼道。
公儀徵淡淡看了他一眼:「交出引鳳簫。」
宋千山咬牙切齒:「我交出引鳳簫,你放我走。」
公儀徵道:「這不是商量,我答應過她,殺了你。」
宋千山聞言頓時瞳孔一縮:「是誰要殺我?」
公儀徵不答,又問:「指使你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只給了我一個信物。」宋千山將手伸進懷中,想要掏出信物,然而就在此時,另一隻手卻朝公儀徵探出,意圖突襲。公儀徵護體罡氣自然而發,宋千山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向後飛出,鮮血不斷自唇角溢出,雙目圓睜,卻已斷了生機。
公儀徵俯身查探,從他懷中找到了三段引鳳簫,還有一個十分熟悉的東西——神霄派的紫色令牌。
公儀徵心頭一沉,這是只有掌教和長老才有的信物,每一枚令牌都記錄在案,不輕易給予外人。將這令牌交予宋千山的人,不是掌教長老,必然也是與神霄派關係極深之人。
公儀徵將東西收入囊中,轉身走到晏霄身畔。
她昏迷不醒,左肩傷口血肉模糊,是之前為公儀徵擋傷所致,唇角溢血,心神受創,是因為他強行破陣。
公儀徵俯身抱起晏霄,沒有多看一眼昏迷的七煞和拾瑛,轉身便朝洞外走去。
第九章
之前落腳的地方已被七煞拾瑛盯上,公儀徵將晏霄帶到了另一個隱蔽之處。
那兩人受傷也不輕,公儀徵並不擔心被他們尋到,只是若再發生爭鬥,也不利於晏霄養傷。
公儀徵找到一個洞穴,剛將晏霄放在地上,便聽到她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眉心緊蹙,眼睛緩緩睜開,看向公儀徵拉著自己領口的手。
公儀徵解釋道:「你肩上傷得不輕,血蠕蟲鑽入你體內了,我要為你取出,只能得罪了。」
晏霄背靠著石壁,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我的身體你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在意的。」
公儀徵神色卻異常凝重,沒有接晏霄這句調笑,他鬆開了晏霄的衣領,露出瑩潤如玉的肌膚,鎖骨下方赫然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滲透了道袍,觸目驚心。
若不是晏霄擋在他背後,這血蠕蟲便該鑽入他體內了。
公儀徵深吸一口氣,右手掌心亮起微光,他將掌心貼於傷口之上,便聽到晏霄發出一聲悶哼,隨即卻又皺著眉頭緊閉雙眼。
血蠕蟲順著她的血管遊走,若不及時取出,最終會鑽入心臟。若是修為高深,或許可以自行逼出,但是晏霄屢次受傷還未恢復,神竅又被封住了,只能依靠公儀徵這外力來拔除血蟲,這過程便要疼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