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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20:51 作者: 巫朝塵
    江皇后道:「可不是麼。那賈文許又不是什麼難得的才俊,何貴嬪自然不願意。」

    溫夫人問:「說不動何貴嬪娘娘,倒不知吳貴妃舍不捨得三公主。」

    江皇后眼中微露不忍,卻只說:「讓他們跳去罷,跳得越高越好。」

    這兩年,皇上是覺得在皇子妃、側妃的人選上虧待了大皇子幾個,所以雖然還沒鬆口給他們封王開府,卻讓大皇子到了吏部,三皇子到了兵部,李妃的四皇子到了工部。

    吳貴妃母子又是要爭著管遼安軍的糧草,又是要拿公主們的婚事做文章,再折騰下去,遲早要把皇上的愧疚耗盡。

    那時……或許她和永行才能略得喘息。

    就算她心狠罷。她只能盡力保全自己的孩子。

    江皇后含笑令林黛玉上前,拍了拍她的手:「你辛苦了,家裡事多,多虧有你在母親跟前兒孝順著。明越得了你,是他的福分。我知道你的志向。等能鬆快些了,你要什麼,我成全你。」

    *

    五月,盛夏已至。

    京中一派繁榮祥和,似乎未被戰事影響,但大軍出征,每日消耗的糧草都是一個極大的數字。皇上以身作則,厲行節儉,京中各家不管是否真的想儉省,總要做出個樣子。

    江公府作為皇后娘家,自然更要尊聖意行事。府中本便不奢靡,如今更是除了承恩公、溫夫人和幾個孕產婦、幼兒房中,每日用冰減半,例菜減少三成,不許穿華服美飾,林黛玉自然不例外。

    對身外之物,林黛玉不大在意。

    若不是在京中還要做好「承恩公府二太太」、「皇后親弟媳」,她其實更想和太太一樣,日常都穿習武的勁裝。

    這日是賈探春和建平十三年榜眼,即現任五品內閣學士,兼翰林院侍講學士古青次子的成婚之日。

    這樁婚事是林黛玉做的媒,賈探春又是她親表妹,她去榮國府相慶,一日方回。

    古家原不大想與榮國府結親。可一則是林黛玉做媒,二則賈探春品貌才能著實出挑,近幾年,賢德妃在宮中安穩無事,北靜王妃與北靜太妃婆媳相得,與北靜王夫妻和睦,賈氏族中也再未出什麼醜事。古家幾經取捨,還是備好厚禮,上門求了親。

    婚事辦得很熱鬧。

    林黛玉多吃了幾杯酒,被江明越接回家。

    江明越擰好巾帕,細細替林黛玉擦臉:「古家家風不錯,娶了三姑娘,便不會待她不好。」

    時近黃昏,微黃的日光撒在江明越清雋淡泊的眉眼間。

    林黛玉按住江明越的手,指尖撫過他的手背:「三妹妹在哪都會過得好。」

    「還要多謝你,打聽來這麼一位好妹婿。」

    她雙頰酡紅,眼中似喜似嗔。

    不沾纖塵的明鏡台被打破了,落入一池春水中,盪起漣漪。

    江明越喉結滾動,將手指插入她的指縫,與她十指交纏。

    女兒早就被乳母抱走了。屋內只有他們夫妻。

    他俯下身。

    「老爺!」林黛玉的陪嫁雪雁在外敲門,「太太!」

    被叫了快兩年的「老爺」「太太」,江明越和林黛玉還是沒完全適應。

    兩人身子一僵,旖旎全無。

    江明越直起身:「什麼事?」

    雪雁語速飛快:「南海急報,真真國犯邊,太爺和老太太請老爺太太速去商議。」

    第144章 五級

    與句麗的戰事才稍有進展, 大周最南端又起戰火。

    戰報上的消息好壞參半。

    得益於平陽公主和駙馬五年來的督軍整飭,南海軍目前戰力尚可,應對了真真國猛烈的幾次進攻, 將士、戰船和兵器的損失都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如果沒有意外, 本可以組織還擊。

    ——意外是, 真真國突襲前,現任南海將軍, 即南安侯, 正在邊境進行每年的例行巡視。巡視途中他路遇一美人, 心甚慕之,便耽擱了幾日求美人歡心。誰知這美人是真真國在大周埋伏了多年的細作。

    也就是說,在南海戰事開始前, 南安侯就被俘了。

    而且,戰報是平陽公主親自寫就,對南安侯的行為沒有絲毫遮飾。

    平陽公主請示皇上, 南海軍是當反擊,還是應嘗試與真真國和談。

    皇上將這個問題拋給了群臣。

    ……

    紫宸殿, 大明宮中軸線上的第四座大殿, 位於前朝和內廷的交界,是大周帝王日常起居之所, 自大明宮建成起,已在高達四十九級的漢白玉台階上屹立了七十餘年。

    七十多年的風霜雨雪或許給它留下了些許磨損,但並未造成過任何可見的破壞。

    它並不如含元殿一般巍峨,也並非正式的議政之處, 但毫無疑問,能住在這所大殿的皇帝, 才是真正被認可的帝王,能走進這所大殿議事的官員,才是歷代帝王最為信重的臣子。

    現年四十有三的大周第四代皇帝蕭廣思,曾屈居東宮,無比渴望有朝一日能真正入主紫宸殿。不過,在正式掌權九年後,他已經不太會想起當年的心情。他皇威遠揚——不再是當初小心翼翼為了坐穩皇位而做出的卑微「仁孝」姿態,是真正靠政績讓四海廣知;他得到了越來越多忠誠和敬畏;他想用誰,誰就要為他效力,哪怕那是一個女子;他想征戰別國,便無人可以阻擋;權力在向他手中匯聚——

    也在蠢蠢欲動,想要提前跳去別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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