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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20:51 作者: 巫朝塵
    羅十一道:「這次好歹是兩萬大軍護衛,全家一起過來,要什麼有什麼。明年再接她來,你能派出去幾個人?夠不夠兩百個?她路上有事,病了倒了,你就只能幹著急!」

    寧安華笑:「別人能『病急亂投醫』,我就不能抱怨幾句?」

    十一姐姐說得不錯,除非一直讓青兒留在京里,不然還不如跟著一起來。

    這時,外間藥熬好了。

    菊露給打帘子,是妙玉親手端進來。

    妙玉修行多年,對燒茶煮藥這類事,比檀衣還熟些。

    羅十一接了藥碗,寧安華扶起寧安青的頭,兩人一起餵她吃藥。妙玉在旁幫著遞帕子。

    吃下兩口藥,寧安青精神好了些,叫苦:「先生,你都吹涼了,讓我一口吃完罷。」

    羅十一笑道:「好。」

    菊露又拿進來漱口的水和一小罐蜜餞。

    寧安華便和妙玉說:「你先出去罷。你再病了,可真沒法兒了。」

    妙玉自知身子不如她們結壯,也不逞強,起身回到外間。

    羅十一把藥吹到溫熱,遞到寧安青嘴邊,寧安青果然一口喝乾。

    寧安華接著餵進去兩口水,又塞了一小塊蜜餞。

    寧安青含著蜜餞,慢慢躺回去:「姐姐,先生,我接著睡了。」

    她頭疼,頭暈,喉嚨疼,胸口像火燒,渾身發酸。

    寧安華給她裹好被子:「睡罷,睡罷。」

    寧安青閉上眼睛。

    寧安華又向她體內注入一些異能,幫她增強體質。

    羅十一用氣音說:「你出去罷,我守著就行。」

    寧安華搖頭:「我先守一會兒,再換你。」

    羅十一不多爭,幫菊露拿著杯碗和蜜餞罐子,兩人要出去。

    檀衣在外幫著掀帘子。

    這時,有人輕敲車壁。

    檀衣把話一句一句學進來:「郡主,遼東府有消息送到。儀鸞衛千戶弓棉想拜見郡主。」

    羅十一便退回來。

    寧安華出至外間,將車窗打開一條縫,對清熙郡主府典衛寧瀟——原名弓二七,皇上特許寧安華給他改姓改名——說:「此處不便,人等紮營再見。有文書呈上來。」

    寧瀟在馬上俯身一禮,喚人向前傳信取文書。

    不到一刻,寧瀟親自從窗縫把文書遞進來。

    看他為了說話清楚,遞東西方便,解了面罩護手,把手臉凍得通紅,寧安華讓他暫等,找出一個小手爐,把窗縫開大些給他:「不用說話了,拿著,戴好。」

    寧瀟在關閉的車窗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把手爐踹在懷裡。

    能被派來跟著郡主真是他有福氣。

    車內,寧安華坐到燈前。

    林黛玉等都避開一邊,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文書——明顯是一封信,不是正式的公函——等她看完了再問。

    寧安華看信上是羅焰的親筆字跡。

    上寫:他會於正月初五——也即明日——到達遼東府,迎接清熙郡主、林太傅,與林太傅交接政事。東北總督府已建完,可直接入住。

    還有一件事,他覺得先說明為好:北靜郡王於來此路上患病,直到他寫信之日尚未好全。顧總兵——寧安華注意到,他沒有寫顧長漢的名字——謀反之案業已查清,的確是被穆家誣陷。因北靜郡王不能上路,羅溫已先行回京復命。他會順路送北靜郡王至遼東府養病,安排了總督府附近一處宅院為其「清淨休養」之處。

    清淨休養。

    看著羅焰特意加粗的這幾個字,寧安華一笑。

    既是養病,林如海公事繁忙,便不必去拜會他了。

    這裡面沒有什麼需要保密的,寧安華把信給黛玉,讓她們自己看,再由她們講給蓁蓁。

    看著看著,妙玉臉上忽落下兩行清淚。

    別人的注意力都在信上,只有寧安華立刻看見了。

    她心內已有猜想,便問:「你是怎麼了?」

    妙玉慌忙抬手,想擦掉眼淚,可淚水卻越抹越多。

    林黛玉偏頭看見,忙放下信,和檀衣、菊露、蓁蓁圍著她:「好好地,怎麼哭了?」

    被眾人圍著,妙玉靠在林黛玉肩上,越發哭得哽咽難言。

    寧安華坐過去,拉著她的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

    聽到此話,妙玉知郡主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在林家快四年了,郡主和姑娘門都是真心關懷尊重她,不在意她「放誕孤僻」。林家幾如她第二個家。

    且顧家清白分明,不必再忌諱。

    她便說出口:「顧總兵的夫人姓孟,與我母親是親姐妹……」

    二十年前,顧家被滅門那年,她才出生。

    母親因孕中憂懼哀毀,生下她後便纏綿病榻,再無所出。

    她先天不足,自小多病,從六歲入了空門才好。父母原說,等她到了嫁齡,便讓她還俗,還和尋常女子一樣。

    可母親在她十歲那年走了。

    不上三載,父親也一病離世。

    韓家支庶不豐,母親家中也已零落不堪。

    她弱齡孤女,空有家財愈見美貌,孤身在寺中修行,便如雉子抱金過鬧市,惹人覬覦。

    師父算出她的活路在京中,為了護住她,不惜拋下故土,上京等待,連屍身都不叫她送回去。

    她修行十數載,還是看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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