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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20:51 作者: 巫朝塵
    到底不是自家子侄,不好多打罵。賈政令薛蟠滾回去閉門思過,近日先別出門,躲躲風頭,聽得薛姨媽在王夫人處,他不好過去,便只令小廝去告訴了這裡的事。

    薛蟠爬起來,沒那麼慌了,便心想,舅舅是兵部尚書,承恩公是刑部尚書,兩人同僚同級,承恩公當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舅舅。

    實在不行,就讓媽求求姨媽,上宮裡去求娘娘。

    這點小事,衙門還真會難為他?

    榮禧堂後面的東廊三間正房裡,王夫人也正安慰薛姨媽,笑道:「讓蟠兒躲一陣子就是了,誰還為了這點子事到這裡來抓他?」

    薛姨媽嘆道:「我是怕,他好容易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一回,偏惹了聖人不高興,以後還不知有沒有這心了。」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說了一會薛蟠,又說起薛寶釵,薛姨媽正想把話引到賈寶玉身上,薛寶釵匆匆跑進來:「媽快回去看看,官差來抓哥哥了!」

    ……

    江明德親自領了順天府的官兵來,薛家守門的人怎麼擋得住?

    賈家小廝們聽得來的是皇后娘娘的親大哥,也沒人敢上前幫忙。

    榮國府里,賈璉先趕來求情。

    江明德只令手下通判去應付,看官兵給嚎得驚天動地,滿臉滿襟眼淚鼻涕,滾得渾身是土的薛蟠上了枷,推上囚車。

    不一時,賈政也喘吁吁來了,腳下沒停穩,便深深一揖:「不知大人蒞臨,有失……」

    江明德不待他說完,便上前親身扶起,笑道:「賈大人請起,不必多禮。今日我來,只是奉旨捉拿嫌犯薛蟠。因聽得薛蟠借居貴府,怕別人衝撞了,所以是我親來。其實想來貴府歷代忠心,必不會因親眷之情有礙國事,有傷陛下憐下愛民之聖德。賈大人,您說呢?」

    賈政哪裡還能說別的?只能滿口應「是」,給官差讓開了一條路。

    薛蟠真被捉走,薛家母女如何驚慌失措,又是如何求賈母王夫人,乘車去求王子騰,自不必說。

    且說江明德,他率人在三日內把京城跑了幾遍,將所有囤糧,並意圖哄抬糧價的商人全部捉進了順天府大牢,承恩公府的大門也快被拜帖和厚禮給淹了。

    所有禮物,不管誰家送的,江家一概退去不收。所有拜帖,都是江明越、溫澄、江純毅、江純輝四人打開看過,再寫個節略,分門別類放好,送去承恩公書房。

    這日,門上又送來幾十封拜帖。

    江明越等下了學,吃飯之前先分帖子。江明越九張,餘下一人八張。

    飯畢,午睡前,江明越和溫澄對坐,先把帖子看了。

    溫澄幾眼掃過一封拜帖,滿篇諂媚之語,文法都不大通,看得他頭疼。

    他寫下兩行字,把重要信息高度概括,換下一封帖子的間隙,抬眼看見江明越和平常一樣,滿面淡然,眼中平和,毫無半分浮躁。

    從聖上因河南旱情派去欽差後,家裡不說原因,就不許他們再出門。

    他和二叔原本打算的休沐日去拜訪寧小翰林,自然也去不成了。

    他們現在知道了家裡為什麼不許他們出門,也知道這事且完不了。

    離那日去林宅赴宴已有一個月,他怕再不過去,不但林大姑娘忘了他們,林大人和寧夫人也不再考慮從他們中選婿,心裡難免焦躁。

    可二叔一點不見著急。

    換了別事,他早就和二叔請教去了。但說好了各憑本事,他就不能問。

    溫澄喝一口茶,排除雜念,迅速看完了剩下的幾張拜帖,就在江明越屋裡午睡。

    寧小翰林十四歲中「小三元」,十六歲中「經魁」,十七歲中二甲。

    他雖不比寧小翰林,也是十四歲進的學。

    現在,離下一科鄉試還有兩年。

    他是全力拼一個鄉試榜上有名,還是——

    溫澄躺在臨窗榻上,問睡在床上的江明越:「二叔?」

    江明越:「嗯。」

    溫澄:「我還沒問過,二叔是為了什麼用功讀書?」

    江明越頓了頓:「是為了你……」

    溫澄「刷」地一下坐了起來。

    江明越不疾不徐說完:「……還有母親。」

    他偏頭問:「怎麼了?」

    溫澄緩緩躺回去:「為了我什麼?」

    江明越:「家裡只有我和你年齡相仿。一起用功,比一個人用功好。」

    溫澄心情複雜:「二叔……」

    江明越:「讀書很有趣,我很喜歡。」

    我沒勉強。

    ……

    林宅。

    林如海道:「我今日和子豐說了。他……」

    寧安華正沉迷修煉,愜意得幾乎要睡著。忽然聽得這一句,她反應了一下,沒捨得從他頸窩裡抬頭,問:「他怎麼樣?」

    林如海道:「他很後悔。」

    寧安華輕嗤一聲。

    知道自家本來能和林家結親,就因為他納妾沒機會了,張裕成當然會後悔。

    林如海側身將她抱住:「在我說之前,他就後悔了。」

    寧安華稍微有了興趣:「他都說什麼了?」

    張裕成說他不知道怎麼拒絕上峰,才把人帶回了家。

    既帶了回去,他成婚多年,只守著一個,乍見了新鮮……

    「新鮮?」寧安華輕笑。

    她支起半邊身子,摸著林如海的臉,語意纏綿:「只有男人愛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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