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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16:19 作者: 蘇眠說
他淡淡笑謔,「謝你給我備好了洗澡水,成不成?堂堂大靖皇太后給我吩咐了洗澡水,我哪裡還敢不洗?」
她羞惱,「渾話!」便伸手將他往床後推。
軍中一切從簡,便是身份至為尊貴的前朝皇太后也儘量縮減用度,大帳之中,床榻之後,隔出一個窄小的單間,放了一隻木桶,便當得宮中的尚沐軒了。
秋節已至,帳外北風呼嘯,然而此處四面簾帷垂落,便將寒冷和溫暖相懸絕了。浴桶中的水還在冒著熱氣,薄暖將顧淵往裡一推,嗔道:「趕緊吧,不然水要涼了。」
顧淵卻拉著她的手不放,笑道:「你與我一同洗。」
薄暖柳眉一豎,「我洗過了!」很是義正詞嚴的樣子。
「那就更好了。」他笑意更深,「可以專心伺候我。」
「放肆!」她狠狠拍掉他的手,作色道,「何方來的登徒子——唔——」
宛如油布包覆了香灰,他的吻輕輕巧巧地便將她的所有嬌嗔都堵住了,他吻得密不透風,叫她躲閃也難、迎合也難,終究是被他吻得軟倒在他懷裡,幽清雙眸仿佛含了千言萬語般向他睇來。他被她這一凝眸搖盪了心旌,便欲再欺身而上,她卻往後滑了一步,巧笑倩兮,「洗乾淨了再親我。」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最後,終是憤憤地轉過身去,自己脫了衣裳,走入浴桶。
熱水熨帖地安撫著他太過勞累的身體,他雙手擱在桶沿,慢慢閉上了眼,將今日商議的情況在腦中過了一遍。潁川是豫州重鎮,也是通往雲州的要道,然而潁川卻恰是廣忠侯薄宜的封地,陽翟城防亦堅,強取恐怕艱難……
脖頸處忽然傳來微癢,而後一隻纖軟的手臂纏住了他,髮絲落下,氣息傾吐在他的肩窩。他的心神立刻便亂了,皺了皺鼻子道:「我可還沒洗乾淨。」
薄暖輕笑:「我給你洗。」
說著,她便當真挽起袖子,拿過毛巾來為他盡心擦洗。他們雖然也算相識多年了,但這種事情還是第一回,她伺候得固然困難,他被伺候得也窘迫非常。她的手漸漸地探向了水下,雙眸又向他一掃,「我夠不著。」
他深吸一口氣,索性自水裡嘩啦站了起來,她駭了一跳,動作全停頓了,眼神卻不知該往哪邊放,剛才還像個操控一切的女主,這一刻卻又變回了嬌羞的小女子。顧淵看得好笑,有意哼哼一聲,「怎不繼續伺候了?」
她乾脆將毛巾一甩,閉了眼,「你不怕著涼麼?」
他訝異地笑起來,真是把她寵野了,還敢當著他面甩東西?然而心裡卻禁不住地歡喜,他歡喜她這樣與他鬧,沒心沒肺、無憂無慮地鬧,這讓他也覺得輕鬆舒快,不由得俯下身來,安靜地注視著她。
仿佛能感受到他靜默綿長的目光,她臉上又紅,卻鼓起了勇氣,朝他傾身過去。
他想笑,拼命忍住,卻沒有如她所願地吻上她的唇,而是在她眉間清淺地啄了一下,便又退回了水中去。
希望落空了,她睜開眼,看見他已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自顧自地沐浴,心中真是又羞又氣。她又不好承認自己的失落,便跺了跺腳道:「你耍賴!」徑一掀簾便跑了出去。
他眉梢斜飛,眼底的笑意已壓抑不住。然而心裡那團火燒得旺盛起來他自己也難以忍受,飛快地沐浴完了,將外袍一披便回到床邊去,不由分說地將遮住她臉的書冊抽出去往地上一扔,便將她壓倒在枕上——
火熱的吻一個接一個地落下,好像天雨將她的全身澆透,又好像烙鐵,在她細嫩的肌膚上印出了永不磨滅的紅痕。她被他吻得嬌喘連連,一顆心都似要從腔子裡蹦了出來,雙腿下意識地往被褥上蹭。他悶哼一聲,突然一手抓住了她的足,「別動!」
她呆住,他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明明只是隨意地抓握著她纖細的足,卻竟然把火燒到了她的喉嚨口,她忍不住開口道:「你放開我……」
他低低地笑起來,「我這回可沒耍賴。」
她反應了一晌,又一晌,才終於明白過來他話里的笑意——原來他是在滿足自己方才的索吻?!真是、真是好不害臊!她自暴自棄地「啊」了一聲便伸手捂住了臉不讓他再親,他笑得直起了身,「你呀你,真是拿喬。」
她不答話,仍在彆扭。
忽而他偏過頭去,咳嗽了起來。她不由得關切地問:「怎麼又咳了?」不知不覺地撤了手,誰料他突然趁隙欺了上來——
簾帷突地蕩漾起來,薄暖不得不承認,經過無數次的鍛鍊,顧淵已經越來越懂得如何窺伺機會來占她的便宜了。
***
「天氣已冷,若等到下雪的時候,便沒有勝算了。」寒風之中,封蠡甲冑當風,聲音沉定。
他們站在陽翟城外的高崗上,士卒們從下望去,只看見封將軍與那個戴面具的軍師並肩而立;但事實上,封蠡是站在顧淵身後的。
「廣忠侯也算有才幹。」顧淵靜靜地道,「——真要論起來,薄太皇太后、薄氏五侯、乃至薄昳,都是有手腕的,無怪乎薄氏能盤踞我朝這麼多年。」
封蠡傲然揚眉,「仲將軍馬上就來接應我們了,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宸朝,消滅只在須臾間耳。」
顧淵擺了擺手,「你與彥休一樣,莽撞。我們的兵力並不足以攻克陽翟,要麼,我們撤退,迂迴他道;要麼,我們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