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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16:19 作者: 蘇眠說
    「不開心。」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愕然地看著他。

    他突然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緩緩地道:「這下開心了。」

    顧淵放開了她,重在書案前端正坐下,提筆草詔。

    薄暖便坐在一旁相陪。

    他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拿筆端點了點墨錠,斜眉啟唇:「研墨。」

    這頤指氣使的神氣,恍若回到了當初在梁國的時候。薄暖暗自好笑,便取出墨錠放入瑪瑙研子裡輕輕摩挲起來。這一枚隃糜專貢的松紋大墨是國中善品,煙細膠清,她專心致志地研磨著,而他端詳她一番,便也低頭,斟酌起詔命措辭來。

    本朝沿襲前代,設有尚書台,負責參議草詔之事。孝欽皇帝時,主威極盛,乃不容尚書台干預詔命,孝欽皇帝自行擬詔,轉交中朝親信謄抄過後再下發尚書台。然先帝在位無為,大權旁移外家,薄氏常年占據大將軍一職,其位尊於丞相,更兼領尚書事,所謂中旨,不過薄氏之命。

    如今顧淵早已褫奪薄安領尚書事的職權,他自御極以來,每一道詔書都親筆詳擬,交由孫小言謄抄,抄後還需交予他覆核加璽。如此一來,自然是忙得腳不沾地,三兩天不回寢殿都是常事。

    薄暖細細地看著他專注的眉眼,時光正好,夜色無垠,書閣中仿佛每一片竹簡都在靜默地呼吸,而不敢打擾他們此刻悠然相對的寧靜。這幾日烏雲密布,便連夜中都晦暗無光,全仗了燈燭煌煌,更映得伊人眉目如玉,神容清絕。

    待得顧淵處理完了這些奏疏,孫小言來領走了它們,已是長夜過半。顧淵將筆一扔,長長地伸了伸胳膊,才慢悠悠轉過頭看著她。薄暖撐著腦袋都快睡著了,頭驀地一點,倏地清醒過來。

    她睜大一雙無辜的鳳眼:「批完了?」

    他一本正經地道:「尚未。不如皇后先回清涼殿歇息?」

    她囁嚅:「還是算了,我再陪你一會。」

    他卻靜住,仿佛是被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給感動了,半晌,才道:「民極怎麼樣了?」

    「已經睡了。」提起民極,薄暖眉間又起了憂愁,「他成日裡都是昏睡,真不知道……」

    顧淵道:「小孩子,無憂無慮是好事。」

    薄暖掀眼,看見他的表情安然肅穆,深不見底。從何時起,他們已學會了這樣無力地互相安慰?

    她不由得喃喃:「要是你能多來陪陪孩子就好了。」

    顧淵微微一笑,「我也想啊——待我處理完益州這樁事,便來陪他。」

    薄暖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多言。顧淵察覺到了她的失望,心中仿佛被冰渣子刺了一下,五臟六腑都縮緊了,然而只是片刻,冰渣子融化進了血肉里,他平靜下來,還是要面對無止盡的朝堂政務,還是無暇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後邊有寢榻,少不得要你將就一晚了。」他說。

    薄暖沿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燭火的重重陰影之後,梁帷已捲起,露出一方小巧的矮足榻,金絲褥子上鋪著柔軟涼愜的流黃簟。她道:「也好。」便走了過去。

    顧淵側頭看著她燈火下的倩影,那流麗的青絲覆在宛轉的腰肢,漫滅的重簾間影影綽綽地全是誘惑。

    他不自覺地便跟了過去。

    她自顧自地除了外袍,一回身,險些撞在他身上:「你——」

    他倏地堵住她的唇。

    ☆、92

    顧淵一手將她手中外袍拿過,往外一拋。她聽見那綺羅衣袍在空中獵獵的響,像鳥兒振翅一樣。顧淵不滿於她的走神,摟著她的手臂猛地一緊,迫得她一下子緊貼上自己的胸膛,她「啊」了一聲,唇齒一合,竟咬破了他的嘴唇。

    他放開了她,捂著嘴「噝」了一聲,惡聲惡氣地道:「你做什麼!」

    她雙目圓睜,活像只無辜的雀兒,「你做什麼?」

    他狠狠一皺眉,竟被她嗆得啞口無言。她卻撲哧一笑。

    「笑什麼笑!」他自覺很失面子,索性冷下臉來,便要再回到那書案邊去,卻被她拉住了衣帶。

    他怔了一怔,低頭,看見自己衣上的金玉帶竟已被她扯鬆了。沿著那金玉帶便見到一隻自翠袖中探出的纖纖玉手,而後便是伊人笑意盈盈的臉龐。

    「睡了,好不好?」她話音婉轉,雙眸清凌凌地凝注著他。

    他又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唇角,心有餘悸地道:「你要怎樣睡?」

    她在榻上半躺下,抬眼睨他,一雙微勾的鳳眼裡風情流轉,「你要怎樣睡?」

    他俯下身,陰影覆蓋了她的世界。他將一手撐在榻沿想了想,「你不准咬我。」

    「我沒有咬你。」她一本正經。

    他於是又欺凌上來了。她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出奇兵,口還張著便被他驟然侵入,不知饜足地翻攪著、劫掠著,她半躺的姿勢十分地不適,手力一松,便被他逕自推倒在榻上。

    她低聲道:「重。」

    「你說什麼?」他挑了挑眉,略略抬起些身來。

    她的手纏上他頸項,軟聲:「你真重。」

    他的眉頭古怪地擰在了一起,但見她又笑了起來,莫名其妙地道:「你是半夜著風了?」

    她卻含笑不語,一手搭在他肩頭,一手如滑不留手的魚兒倏忽竄進了他的衣領,所到之處衣衫披落,現出男子光潔的胸膛。他喉頭微啞,雙眸如火燒一般盯著她的動作,而她卻只是笑,手如春日裡撩人的柳綿,將他的心拂得亂極,卻不為他的*而留住,一味地只是不定地飄飛。他有些不能忍耐了,想動作,卻被她一個斜掠的眼神便止住,好像還真怕她再咬上自己一口似的。她的手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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