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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16:19 作者: 蘇眠說
皇帝信任他,拉攏他,他知道自己若是去求賜婚,皇帝興許會答應的。可是那有什麼意思?
他希望她能從內心裡接受他。
可是他怎麼就忘了……他是拼不過死人的。
陸容卿又想逃了。
她一手攥著簾便往左邊硬闖,他卻長臂一舒,不由分說便攬住了她的腰。她重心未穩,險些跌進他懷裡去,清淡如竹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陡然間令她心亂如擂鼓。她好不容易站住了,便立刻後退了幾步,卻仍舊面紅氣喘,眸中都泛起了盈盈水光。
她望著他,嘴唇蒼白開合,話音如冷冷的冰渣子:「你到底想怎樣!」
他頓了頓,說出的話卻出乎她的意料。
「我想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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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二年的四月,旨意雖還未下,宮中的消息卻是長了腿的。一時間眾人都知道了皇帝有意立薄婕妤為皇后,而況先前增成殿的那些充儀都七零八落,這冊後一事也是水到渠成。不料這個時候,薄婕妤之父、大司馬大將軍薄安,卻親自上了一道言辭懇切的奏表,在承明殿大朝上朗朗然讀了出來。
顧淵越聽越是稀奇,這老兒,說的還是當年的老一套。「大司馬的意思是讓朕去民間選婦?」
「不錯。」薄安一絲不苟地道,「今年正月以來,陛下後宮失和,已是天下皆知。大靖祖制,天子後宮有皇后、婕妤、夫人、美人、良人、充儀、長使各品,皆應以序論次,雨露均沾,方是至道。」
顧淵冷著臉聽他說完,轉頭問薄昳:「薄侍中想必也是一樣的看法了?」
薄昳溫和地道:「大司馬以國事為重,用心良苦。陛下是性情中人,自律頗明。微臣無才,全憑聖主裁奪。」
這話滴水不漏,倒是十分滑頭。顧淵在心中冷笑著,敢情連廣元侯府也已經知道了阿暖和太皇太后的過節,乃打算棄卒保車了?書生論辯,三日三夜都沒個盡頭,顧淵懶得與他們掰扯,逕自站起身道:「朕只想立個皇后,你們偏來那麼多說道。有這個閒心,不如都去治黃河。」
眾臣悚然。
提到黃河水患,他們便知皇帝是真的動了氣了,一時都唯唯諾諾,再不敢附和薄安的提議。顧淵冷眼瞧去,滿朝簪纓,都是畏葸無能之輩,竟無一個雄傑特出之人;便連薄昳、聶少君那樣的可用之才,也總是不敢說話。他莫名覺得焦躁,好像心中騰地就起了一團火——
「退朝!」
孫小言當先一步趕到了宜言殿,向薄暖做了個手勢。薄暖迎出殿來,顧淵卻跟一陣風似地逕自往裡闖,走到內殿的榻前,筆直地躺倒了下去。
薄暖無端好笑,命人去斟茶,自己在榻邊坐下,輕聲道:「怎的了?」
顧淵閉著眼,不答話,嘴唇冷冷抿成一條線,臉龐堅硬的輪廓好像風霜雕就。
她拍了拍他腰上黃地六采的金玉帶,「穿戴成這樣,不嫌累麼?起來更衣吧。」
他仍是沉默,她便好脾氣地等著。過了半天,他忽然悶聲悶氣地道:「明知我心情差,你怎麼都不哄我兩句?」
她一呆,「怎生哄?」
他終於睜開眼,眼裡全是委屈,「你忘了我平素怎生哄你的?」
薄暖想了想,卻只想起他每回都是……她心思一轉便羞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他好奇地看著她的表情,「你想到哪裡去了?」
她橫了他一眼,卻是秋波溫柔無限意,叫他痴怔了神。她道:「究竟有什麼煩心事?」
他哀嘆一聲,「阿暖,你毫無情調。」
她又不懂了,「怎樣是情調?」
「罷罷罷。」他收斂了神色撐著身子坐起來,由著她給自己寬衣,「今日你父親上了一道奏表。」
薄暖想了想,「是勸陛下廣納後宮?」
他瞥了她一眼,「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這話初聽似表揚,再聽又似譏諷,薄暖拿不準他的語氣,心裡頭卻先拈了三分酸味,「阿父說的本就很有道理,陛下是該考慮考慮,皇嗣是國本。」
「哦?原來婕妤也是這樣想的?」她要對他用敬辭,他自然也不示弱,「正好如今也到了採選的時節,不若朕便下一道旨,將長安城裡十三以上十五以下但凡看得過眼的全都拉進宮裡來,給朕解解悶?」
這混不吝的男人渾話陡然就刺中了她,心裡明明已燒起來了,表面上卻還要裝得不動聲色,話音拋得冰冷,「那都是陛下的事,妾並不能干涉。」
顧淵伸手拈起她的下巴,她欲掙扎,反而被他的手指摁痛了。
「阿暖,」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字地道,「你不相信我。」
她抿了抿唇,不想被他看穿自己的惶恐,「我……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嗯?」他的聲音低沉,即令只是一個上揚的音調,到了他的口中都像一種誘引。
「我幾天前去找孝愍太子妃弈棋。」她的手指捻著衣帶,目光有些茫亂,他又追問了一句:「然後呢?」
她靜了靜。
「子臨。」她說,「你相信我麼?」
他笑了,雙眸熠熠,「你又在計較了是不是?是不是打算我相信你一分,你便相信我一分,我懷疑你兩分,你便懷疑我五分?」
她搖了搖頭,「我相信你的。方才……我只是拈酸吃醋。我沒有情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