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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16:19 作者: 蘇眠說
薄暖卻微微一笑,虛弱的目光裡帶著瞭然的靜謐,「不是太皇太后也來了麼?是你請她來的,對不對?」
顧淵沒有做聲。
薄暖伸出手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他的心猛地一跳,反手便握住了她,話音痛苦地低徊:「對不起,阿暖,對不起……」話音漸漸緩了下去,「我很想去,可是我只能坐在這裡等你,我不能去,你明不明白?」
薄暖微笑道:「傻瓜。」
兩個字,輕飄飄,軟綿綿,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仿佛沒有安全感的飛絮。他緊抿著薄唇,仿佛在斟酌著什麼,又仿佛在忍耐著什麼,終於,他開了口。
「阿暖……」他低著頭,只是看著她白得泛涼的指尖,似乎還有些緊張似的,「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她驚訝地看著他,竟不知如何回應。
「我不放心你在這宮裡……」他輕聲,「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知道。」她輕輕地道。
他抬起頭。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委屈……」
他的眸光倏忽便亮了,仿佛是被她的話語所點燃的,那樣清澈見底,那樣義無反顧。
「待你做了皇后,」他凝聲道,「任哪宮的人都不能再這樣私刑對你了!」
她靜了靜,「你給我的阿父阿兄一步步安排官職……可也是這樣的打算?」
「是啊。」他一笑,傾身抱住了她,「我讓廣元侯一房顯赫出來,你站在太皇太后面前才有底氣。歸根結底,我只是不肯放你走。」
她亦笑了,「你耍賴。」
她這是答應了吧?他暗自揣想。見到她的笑顏,他終於放鬆下來,將下頜枕在她肩窩,含混不清地道:「你也可以耍賴啊。」他抓住她一隻手便往自己身上摸,羞得她一個勁往後躲,「這輩子,下輩子,我總之都賴定你了,你若不肯賴回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這什麼流氓說道!她有些氣憤,更多的是羞赧,乃至於口不擇言:「我,我可還病著,你若不怕生病,你便……」
「不就是見風暈?」他冷然挑眉,身子懶懶地倚在她身上,「你男人身強體壯,跪上三天三夜都不是問題。」
她悄悄「嘁」了一聲,他正要發作,忽然聽見肚子裡「咕嚕嚕」的聲響。他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她憤恨地逕自跳下了床:「我去找吃的!」
他一把拉住她衣帶,賴皮地道:「不許去。」
她不得不站定了身,生怕他將自己衣帶扯脫了去,回身怒瞪他:「陛下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他卻頗委屈地抿著嘴,「我早叫人給你備了膳,等你等到天都黑了,你這時候來反咬一口……」
「你將我比什麼?」她立刻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
門外一聲嗤笑,竟是孫小言一直在偷聽,終於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顧淵只覺自己身為一國之君,每到宜言殿來竟是毫無尊嚴,冷冷揚聲:「還不滾開些?」
孫小言隔著門叫冤:「婕妤明察啊,是陛下讓小的送點心過來的……」
☆、61
顧淵看了薄暖一眼,終於走下了床,兩手一抬,示意她給自己系上衣帶。她這才發現他只穿了一件月白的裡衣,流麗的絲帛將他挺拔的身軀勾勒無遺,尤其是……她立刻轉移目光,蹲下身去給他系好裡衣的帶子,他只覺自己腰腹間被她隔著衣料觸碰到的地方全都癢得難受,呼吸都變得粗濁起來……
「陛下。」她站起身來,他突然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吻了下去。
這一吻,用盡全力。
仿佛要吞噬了她的血肉,要拆散了她的筋骨,他抱緊了她往她唇舌深處探求,她踉蹌著一路後退,直被他推得撞上了朱紅的門板。但聽「哐」地一聲,他心疼地攬過她的肩,她被他吻得全身都要散架了,又是歡喜又是迷茫,好像一腳踩在了雲上,將將要下墜的時候卻又被他拉住,她只能依靠他,也只想依靠他……
「陛下?婕妤?」外間的孫小言聽到聲響卻又好死不死地擔心起來,「沒事吧?」
顧淵略略清醒了些,終於放開了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知是因為她還是因為孫小言。他一把拉開門扇,孫小言便險些跌將進來:「陛下,小的來……」
一看顧淵薄暖二人面紅氣喘的情狀,他呆住了,半晌,才眨了眨眼。
顧淵俊朗如玉的臉繃得死緊,顯然是暴風雨前一觸即發的平靜。
孫小言突地跪了下去,將手中膳盤高舉過頂,哭喪著臉請罪:「婕妤,我錯了!」
「勢利鬼!」顧淵立刻氣不打一處來,「朕在你的面前,你卻找婕妤求情,是什麼道理?」
孫小言悄悄抬起一雙水汪汪的眼向薄暖裝可憐。
薄暖咳嗽兩聲,「罷了,將點心擺進來吧。」
孫小言如蒙大赦:「謝婕妤!」
翌日朝議之時,後宮中太后罰婕妤、太皇太后罰太后的這一出連環鬧劇已經是眾人皆知。朝臣陸陸續續上本,彈劾梁太后為老不尊,更抗旨擅行,不能為後宮統率,當遣返梁國云云。
顧淵眉心一跳。遣返梁國,尋常人誰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便不用想也知是長信殿的授意。然則母親這回做得太過,他要如何才能保住她?
身後重重垂簾之後,太皇太后那兩道目光仍舊四平八穩地射來。身前眾臣各執一詞,已吵得不可開交。大司馬大將軍薄安進言勸皇帝以孝治天下,當對生身母親寬仁以待,那兩道老婦的目光明顯起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