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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1:16:19 作者: 蘇眠說
他點了點頭。太皇太后已經容不下她,她一個弱女子失了外家依恃,便只有他了。然而現在他手中沒有證據,也無法與她多說。她看著他的表情,容色卻一時變得深不可測。
他需要一個兒子,大靖顧氏需要一個兒子。
可是,如果這兒子的母親姓薄……她終究是不敢想,於是又去看他。他沒有言語,抬手掖了掖她的衣領,摟著她往回走。走到床邊,她脫下外袍,他拿去放好,她已躺回了床上。
「我身上有病,切莫過給你了。」她慢慢說道。
他一哂,不置可否,徑掀開錦被與她並肩躺臥,她被嚇了一跳:「你當真要……」
「病了還不安生。」他頗不耐煩地低聲打斷她的話。
他將手環過她的頸項,她怔了片刻,依偎上去。
何必再想那麼多呢?總之此時此刻,他是真的,他的身體是熱的,他的心臟在跳動,這就夠了,不是麼?
她本就生了病,方才在外面遭涼風一吹,腦子裡混混沌沌,思緒不知落到了何處,嘴角漸漸浸出了笑。她往他胸膛上蹭了蹭,索性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睡下。
他自胸臆間慢慢發出一聲似難耐、又似享受的呻|吟。
她驚得又抬起了頭,「你……」
「多話。」他皺眉,「方才太醫不是說了?你現在……不方便……」
他不說話了,她的臉也紅透了,刺溜一下埋進了他的胸膛。他尷尬地咳嗽兩聲,想說點什么正經話來轉圜,「今日在長信殿,委屈你了。」
「不委屈。」她悶悶的鼻音傳來,烘得他胸膛發癢,大約是直吹進了心腔子裡了。
「往後留個心眼,長樂宮的東西不要隨便吃。」他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弄著她的發,眼神里仍有餘悸,「我不在時,你索性少去請安。我沒法時時刻刻護著你——要不,」他忽然有了個主意,「等仲隱平了滇亂,我讓他來當你宜言殿的郎衛,如何?」
薄暖低低嗤笑,「人家一個好端端的九卿,被你一句話,就變成看門的了?」
顧淵不以為然,「我讓他來,他不敢不來;而況郎中令本來就是看門的。」
「陛下莫再如此說了。」薄暖輕輕嘆了口氣,「陛下身邊靠得住的,也只有仲將軍一人罷了。來日若再出了刺客……」說到這裡,她有些難受,「傷口還疼麼?」
他微微一笑,「你自己看啊。」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靠在他右側,連忙半撐起身子,「我可壓著你傷口了?」
他挑了挑眉。
她臉上又紅,琉璃雁足燈里火光幽渺,映得她明麗臉龐撲朔如謎。她默了默,終是伸手挑開了他的衣襟。
男子的胸膛結實,仿佛還能聽見白皙肌膚下有力的心跳。她怔怔然,他一笑:「看傻了?」
她羞惱至極,立刻便想將他衣襟掩上,他卻突然抓住她的手,導引著她,觸到了他肋下三寸處那一道窄而深的箭傷。
她手指一顫,回過頭來,見到那一道凹凸不平的疤,已經癒合的創口猶是猙獰地張牙舞爪,仿佛還能想見那一日的兇險情狀。她低聲說:「往後還是讓仲將軍時刻陪著你的好……可是方才你說,他也要去滇國?」
「掃不掃興。」他平平地道,「我跟你躺一塊兒,盡想別的男人。」
她哭笑不得,有關仲隱的話頭分明是他挑起來的,他倒反咬一口。她將手指輕輕掠過那處傷疤,他「噝」了一聲,扣著她的五指,緩緩將她的手往下拉,放在了他的衣帶上。她低下頭去,他只能看見她珍珠般瑩潤的耳垂,而後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他導引著她的手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他傾身過來,微微紊亂的氣息噴吐在她潔白的耳垂,「想摸嗎?」
她沉默,目光所及是枕上輕紅的紵羅巾,燈火之下仿佛幻化作一片蕩漾的紅色的海。然後她閉了閉眼,咬了咬牙,手指雖止不住顫抖,卻仍舊一意孤行地往下——
「好了!」他突地拿開她的手,聲音沉得可怕,仿佛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夜空。啊,不,殿外明明已降下了風雨,一聲聲都像鼓點般敲打在他的心上,他轉過頭去,很久,很久,她的手慢慢地收回了,他才忽然道:「你真是——妲己!」
莫名其妙。她腹誹。這才轉頭看向他,好奇地道:「你也臉紅了?」
他乾脆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她笑起來,「原來你當真沒碰過女人。」
他冷冷反詰:「難道你碰過男人?」
「沒有。」她輕聲道,「所以我才……」
他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古人說好色可以亡國,初時我還不信,現在我……我真信了。你再多說一句,大靖朝我就不要了。」
她呆了呆,柳眉微挑,眸中笑意更深,卻終是乖乖地躺下,再也不多說話了。
好像真的生怕自己多說一句,就會變成亡國的禍水一般。
☆、第52章 願毋相忘
翌日清晨,薄暖醒來時,顧淵已經去了宣室殿。初拜大將平叛,有許多軍務需他先行調度妥當,薄宵才好臨機獨斷。
薄氏外戚發跡,初是因為四十多年前的薄家女郎懷上龍嗣,成為了孝欽皇后;而後薄氏外戚顯赫,卻是因為薄太后有一位能征善戰的侄兒——驍騎將軍薄宵,二十年來南征北討,平羌踏胡,馬背上打下了累累功勳,也帶得薄氏一門雞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