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火車上的事

    整節車廂已經坐滿了人，倒是沒有蘇茹前世見著的那般連過道都站滿了人。

    或許是因為還沒到農民工大量湧入城市找活乾的時候，所以整節車廂的人也是剛剛做好。

    蘇茹倒是怪那大漢一家子五口人明明也是占的別人的座位才對，怎麼這座位的主人都沒找過來？

    不過反正沒占她家的位置，她也懶得管了，看著白醫生放好行李趴在桌呼呼大睡起來，小弟小妹倒是興奮的跟爸媽一樣通過窗口往外面看。

    坐在高處，外頭火車站的人一眼能看得清楚。

    蘇小弟小妹興奮地鬧騰著，結果被隔壁座位的人不耐煩的吼了一句才消停下來。

    大部分的人擠來已經是精疲力盡，再加本因為趕火車沒睡好，這會兒終於坐下來了，倒是開始補覺。

    蘇茹跟自家二哥一樣，從最初坐火車的新逐漸平靜下來，聽著嗚嗚的火車聲，慢慢的離開了他們生活了十幾年的故土。

    能在這個時候坐火車的，不是想盡辦法通過走後門回城的知青，便是下放的那些人重新翻案而返回故土，真正的軍隊幹部跟政客都在臥鋪那邊呢，坐硬座的基本都是平民老百姓。

    等到了下一個站口，又有人陸陸續續的火車，車廂里才逐漸變得擁擠起來。

    這時蘇茹也終於明白為啥那大漢占的位置主人沒找過來了，敢情是因為這位置的主人都是從後面的車，過來瞧見大漢把位置占了，又扯不過那個老婆子，便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過道里。

    蘇茹看著他們自帶小板凳，估計也是早猜到了這種情況。

    「我餓了！我要吃飯！我要吃飯！我不吃這個黑饃饃！」

    大漢那家的小孩突然鬧起來，扯起嗓子哭鬧著。

    「奶奶，你不是說等到了城裡我能吃肉了嘛！為啥媽媽還是給我吃的這東西，這個干扁扁的一點都不好吃！」

    小孩哇哇大叫，在嘈雜的車廂里也挺顯眼。

    他的母親是個衣著樸素的女人，明明年紀不大，可眼角已經充滿了細紋。

    這會兒女人正苦惱的看著一個勁兒鬧騰的孩子，而那孩子的奶奶則是不耐煩的訓斥她，「小寶要吃肉你給他拿錢買肉吃唄！火車吃飯不要糧票，你那麼摳搜幹啥！」

    「可是媽……我們這次出門帶的錢不夠……」女人為難的說道，火車賣的飯算不要票，可也外頭國營飯店貴了不少，老太太只知道張著嘴巴說，自己卻不掏一個子兒出來，她身的錢根本買不了幾頓飯的。

    「行了，看你小家子氣的樣子，鄉下長大的果然是不夠大氣！」老太太黑著臉，把目光落到大漢身。

    大漢只覺得被這麼多人看著丟面子的很，不敢打老娘十分寶貝的兒子，只能把氣撒在女人身，惱火道，「叫你買買！有啥捨不得的！等我們回家還能缺了你的幾個臭錢嗎？」

    女人被罵了也不敢還嘴，只是肉疼的掏出幾張零碎的角票來。

    老太太一看連忙搶過去，數了一塊錢來，嫌棄道，「這麼點錢還摳摳搜搜的，你這種媳婦以後咋帶的出門子！喏，去給小寶買吃的去。」

    說完，她卻是把剩下的那幾毛錢揣到自己兜里。

    蘇茹見狀，忍不住好笑的衝著二哥說道，「二哥，你說這世界咋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啊？拿著人家的錢還嫌人家的錢臭，有本事別花人家的錢，別把錢塞兜里呀！」

    她聲音不大，卻正好能讓附近看熱鬧的人聽見。

    那老太太氣的要罵人，可一看是她，頓時那些話便噎在嗓子眼裡，沒好氣的嘀咕道，「我家的事兒關你屁事。」

    「呵呵，我又沒說你家的事兒，這位老太太不要對號入座好嘛！」

    蘇茹涼涼的說道，一點都不客氣。

    像老太太這樣當婆婆的，這個年代實在有太多。

    不過惡媳婦也是有不少的，端看她們的家人能不能自己立的起來。

    雖說她挺同情那個女人的，可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外人也不好說啥，隨意插手的話，沒準人家還會怪她多管閒事呢！

    那老太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顯然也知道這小姑娘不好惹。

    憑之前她輕而易舉的把自己兒子丟到一邊能看得出來。

    那女人低眉順眼的跑去給小孩買吃的去了。

    蘇茹摸摸肚皮也覺得有些餓了，才從隨身的布袋子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來。

    裡面是樓司辰給她烤的雞腿，放在乾坤袋裡能保鮮很久，這會兒還帶這點餘溫，吃著正合適。

    她不愛吃雞腿跟雞翅膀之外的東西，便把其他部位都分成幾份給父母和兄弟姐妹們吃了，自己一個人津津有味的捧著雞腿啃。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剛才鬧騰的小孩更是叫道，「奶奶，我也要吃雞腿！我也要吃！」

    那老太太沒好氣的罵道，「吃吃吃，吃個屁！除了吃你還會幹啥！不長眼的東西！」

    蘇茹知道她這是在指桑罵槐呢，倒也不生氣，反而故意吃的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砸吧著嘴巴。

    坐在走廊里的一個五歲大的小姑娘眼巴巴的望著她手裡的雞腿，不停的流口水。

    不過她顯然有很好的教養，算再想吃雞腿，她也沒開口討要。

    蘇茹瞧著她面黃肌瘦的模樣也不好過，便給她一個翅膀。

    反正樓司辰給她準備的烤雞還有很多，她吃到京都都沒有問題。

    「謝謝姐姐……」小姑娘先是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父親，見他點頭才伸手接過了雞翅膀，怯生生的說了句謝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小姑娘的父親是被大漢一家占了座位的那個倒霉鬼。

    因為看去挺弱的，才會被大漢一家子這麼欺負，若是換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估計父女倆也不會委屈坐在走廊了。

    「我也要雞翅膀，你也給我個雞翅膀！」

    大漢家的小孩見到這一幕立馬叫道，甚至不顧大漢的阻攔直接朝著蘇茹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