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子還長著呢

    「哎！」

    張杏花懵逼的看著丈夫這麼氣沖沖的走了，連忙抱起閨女跟了去。

    她倒不是怕蘇建武吃虧，而是怕他那個暴脾氣止不住，到時候反而讓老太太倒扣一盆屎。

    現在蘇家還沒分家，老兩口的屋子在他們屋子的隔壁。

    老爺子當年也是過戰場殺過鬼子的，後來因為腿受傷了才退出了部隊，拒絕了國家給的好待遇，直接收拾了行李回了東鄉老家，然後才娶了個媳婦生孩子，在這裡一住是幾十年。

    作為一名抗戰老將，老爺子雖然住在農村，可每個月縣裡給的福利可不那些工人們差。

    按理說蘇家的日子並不難過，根本輪不到要賣孫女換錢的地步才對，但偏偏老太太是這麼怪，愣是沒事找事。

    蘇家的房子在東鄉來說還算不錯的，雖說也是泥房，可房頂卻是正兒八經的黑瓦片，不像村里其它房子，蓋的是茅草。

    蘇建武生的一副牛高馬大的樣子，平日裡笑起來的時候挺憨厚，可一旦發火，那是誰瞧見了都要發憷。

    算是他親媽，見他怒氣沖沖的跑到屋裡來，對他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時都不由心虛的撇開眼。

    「媽，你幹啥要把丫丫賣到老虎溝去給人家兄弟做共妻？我們蘇家還沒窮的要賣女兒過日子的地步吧！」

    他的嗓門太大，像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

    黑黝黝的臉色鐵青，平日裡張揚跋扈的老太太都被嚇得顫了顫身子，哪裡還有在張杏花面前撒潑的本事兒？

    蘇建武黑著臉，瞪著眼睛繼續質問，「說啊，啥意思！」

    「老三，怎麼跟你媽說話的！」

    拿著水菸斗的蘇老爺子雖然知道這事兒是自家老婆子沒理，蘇建武生氣也是應該的。

    可他把自家老婆子嚇成這樣，老爺子自然也不高興了。

    怎麼說他們都是做父母的，老婆子雖說在孫女這事兒的確糊塗了，可一個當兒子的怎麼能這麼跟他媽吼？

    這要是傳了出去，他在村子裡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蘇老爺子是真的殺過人的，板起臉的時候也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蘇建武這一輩的兄弟姐妹沒幾個不怕老爺子的。

    哪怕他們早結婚生子許多年，幼年時期老爺子給他們留下的陰影還是讓他們不敢跟老爺子嗆聲。

    蘇建武不是個慫包，平日裡他好脾氣，吃了虧也能忍，可這次他親娘居然要賣了他親閨女這事兒的確讓他十分惱怒。

    這會兒老爺子知道護著他娘了，那麼之前怎麼不站出來護著他親孫女呢？

    蘇建武緊緊捏著拳頭，心裡滿是不甘，想要憤怒的繼續質問，可老爺子在他心的積壓的威壓已久，下意識的他不敢反駁。

    老太太見他慫了，這膽子立馬也大了，又開始作了起來。

    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哀怨的說道，「老三，不是媽心狠，是你三姑說的，你們家那個小丫頭是個禍害，前幾天還把你小侄子門牙都給打鬆了，滿嘴的血呢！

    這小妮子年紀不大，心卻這麼狠，對兄弟都能下毒手，我……我這也不是沒辦法。」

    丫丫把瑞小子打了？

    蘇建武一愣，有些不相信，「丫丫跟瑞小子年紀差不多大，瑞小子欺負她還差不多，她咋能把瑞小子給打了？」

    老太太陰陽怪氣的哼了聲，「你三姑說她邪門，我也是沒辦法才狠心把她送出去的。」

    蘇老爺子也點點頭，他是個重男輕女的，雖說不會虧待家裡的女娃娃們，可男娃娃才是他看重的。

    蘇茹打了他的小孫子，再加他三姐說的那些話，對於老婆子幹的事兒他自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蘇建武沒吭聲，心裡還是十分介懷。

    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很正常，難道只允許瑞小子欺負自己閨女，而閨女不能還手嗎？

    他的孩子他再清楚不過，丫丫那小丫頭若不是被欺負狠了，怎麼可能動手打人？

    只是這話在老兩口一唱一和下根本沒敢說出口。

    老太太還在惺惺作態的抹眼淚，傷心道，「老三，媽以前是最疼你的了，丫丫也是我親孫女，我哪裡不疼她呀？可這小妮子是個不詳的，又是出生在那種日子，不送走的話，遲早都會害了你的！媽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奶奶，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了，舉報了去，到時候害了咱們家的人可是你了。」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蘇茹牽著張杏花的手走進來了。

    她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太太，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你個賠錢貨，你說啥子？」老太太一看到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站起來要過來收拾她。

    張杏花連忙把她護在身後，沒好氣道，「丫丫又沒說錯，這段時間凡是搞封建迷信的人可都被抓走遊街去了，媽，你這話在我們自家人面前說說也罷了，要是弄到外面去說，害了咱們家的可是你了！」

    「你個小賤人，你咒我們家呢是不？你再給老娘說一句！」老太太也聽人家說了『破四舊』的事兒，乍一被提醒這也心虛，但她越是心虛害怕，這嗓門也越大，完全忘記她兒子還在了。

    蘇建武原本憋著一股火，見老太太一口一個『小賤人』『賠錢貨』他這心裡更是火大了。

    哪怕是老爺子瞪著他，他也沒忍住，憋著一股氣吼道：「夠了！」

    這聲音又把老太太給鎮住了，連忙朝著自己丈夫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還不等蘇老爺子發話，蘇建武冷聲道，「既然媽看不起我們家，那以後也別靠近我閨女媳婦了，老虎溝這件事兒算了，以後再敢動我閨女的主意，別怪我這個當兒子的不客氣了！」

    說完，他也不去看老爺子鐵青的臉色，直接拉著媳婦閨女轉身走。

    蘇茹朝著屋內的兩個老人瞥去一眼，見他們面色鐵青，顯然也是把蘇建武給記恨了。

    她嘴角不由勾起一絲冷笑，好在，她這個爹也不算沒得救！

    這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重活一世，她絕對不會再像一世那麼忍氣吞聲，結果到頭來還把自己給害了！

    蘇建武說的話可不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