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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36:19 作者: 石阿措
九娘一看見白玉,臃腫的身子一頓,一雙含怒的細眼登時笑意盈盈,笑道:「白玉,你怎麼來啊?」
白玉見她笑容可掬,想來她還不知曉是她報的官。
「奴家只是來這後花園逛逛,無意撞到了此處。」白玉笑盈盈道,「九娘怎麼也來了?」
九娘早知她是為了翠嬌,要來照應小潘安,也沒時間和她虛與委蛇,直接道:「你也不必說這些話來哄我,我知道你專為小潘安來的,只是此事複雜,你也管不了,你快些回去吧。」
白玉臉色微變,卻有意拖延時間,站著不走。
九娘忍不住皺眉道:「白玉,俗語有云: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不是我說你,有些事情不該你管的,你還是莫要管了,你年紀輕輕,不諳世故,總把姐妹之情看得太重,到時小心打不著狐狸,反惹一身騷,你若是嫌清閒,倒不如出去多結交些貴客,也比在這替人解憂強。」
白玉與九娘翻臉是遲早的事,不再和她巧言令色,「若是奴家非要替人掃這瓦上的霜呢?」
九娘那塗得猩紅的唇氣得抖動起來,心中有些忌憚,轉念一想,她怎麼反倒長她人志氣了,她就算有沈墨撐腰,左右她還是紅袖坊的人,她要擺布她是輕而易舉的事,於是一挺胸脯,大咧咧罵道:「白玉,你既然來了這紅袖坊,便是這坊中的姑娘,就該嚴守這裡的規律,我平日多抬舉你幾分,你便長了氣焰,時時刻刻要與我作對,再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爬到我頭上,我都不用當這坊主了。」
白玉聞言卻像是被九娘嚇了一跳似的,頓時換了副嬌弱可憐的模樣,她縴手輕撫酥-胸,身子顫顫巍巍的,嫵媚的眸子紅了一圈,泫然欲泣道:「九娘,你怎麼冤枉人呢,奴家何時與你作對?奴家方才不過與你說說笑而已,您何必動如此大的怒氣?」
白玉一味胡攪蠻纏,能拖就拖。
煙兒見白玉做作上,趕忙上前扶住嬌怯怯的她,語氣浮誇造作道:「姑娘,您別哭了,您身子骨向來弱,到時又要請大夫。」
九娘氣得半死,回身叫兩名壯仆上來,道:「把白玉姑娘壓回到吟月閣。」
九娘剛說完,白玉便落了兩行珠淚,哭得又可憐又嫵媚,十分惹人憐惜,這幾名男人見狀,都道她受了極大的委屈,反而怪九娘言語衝動。
九娘見狀氣得捶胸頓足,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豬狗頭,還不上去拿住她!難道老娘雇你們是讓你們吃白飯的麼?!」
見九娘動怒,那兩名壯仆也沒辦法,正要上前拿人,忽聞園外傳來許多腳步聲,隨即闖進來幾十名兵丁差役。
眾人還未鬧清楚發生了何事,便見帶頭一位高大威猛的差役示意了下,身後的差役立即衝過去擒住九娘。
九娘被這陣仗嚇得半死,使勁掙脫束縛,跳腳直嚷嚷道:「差大人,不知民婦犯了甚麼罪?」
那帶頭的冷笑一聲,道:「甚麼罪?有人指控你違反朝廷律令,隨我等到衙門走一遭吧。」
九娘努力維持冷靜道:「差大人,您一定誤會了,民婦乃是良民,從不做那犯法的事,還請差大人高抬貴手……」
正說著間,有差役將傷痕累累的小潘安從柴房帶了出來,九娘見狀冷汗涔涔,「這都是誤會……」
那頭領不等她說完,喝斥道:「少囉嗦,來人,把人綁上,帶走!」
九娘被他的氣勢所懾,登時嚇得全身發軟,再無抵抗之力,只能任由那些差役捉小雞似的提著出了後花園,餘下戰戰兢兢,驚魂未定的幾名壯仆。
白玉婀娜多姿地步出門外,斜倚著園門,目送眾人離去,掏出手帕擦去眼淚,隨即輕咬著手帕嬌笑起來。
次日,清音與小潘安翠嬌等人皆前往京兆府公堂受審。
經查證後,清音原名蘇靜婉,為江北徐州府青田縣人氏,其父為元安年間的舉人,世代書香。
九娘罪證確鑿,買進享有功名人家的子女,非法囚禁,動用私刑,三罪並罰,判五年流刑。
聽聞消息後的吳尚書知曉蕭成鐵面無私,絕不徇私庇袒,不敢賄賂蕭成,又怕九娘連累到自己,暗暗托人告知她,要九娘莫要招出他來,待押送途中再設法救她出來。
吳尚書是九娘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只能答應,卻不曾想,押送途中,吳尚書卻暗暗買通人在她飯菜里下藥,結果一夜暴斃而亡。此為後話。
且說九娘出事後,紅袖坊被暫時查封,坊中眾姑娘人心惶惶,只擔心紅袖坊入官後,會無處容身,卻不想一夜之間,紅袖坊竟易了主。
紅袖坊的新坊主正是白玉。
白玉之所以能夠順利接手新坊主的位置,除了全部家當都砸在裡面,還得靠蕭成作成。
她欠了他一個人情。
蕭成雖不要她還,但白玉向來不喜歡欠人情,便想著日後他有什麼需求,慢慢再還。
自從白玉成為紅袖坊的新坊主後,坊中便像是過了年似的,處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慶,無數王孫貴胄,官宦富豪送來珍貴禮品道賀,白玉一一收下,又讓人回信感謝,沈墨亦叫林立送來了禮,他本人卻沒過來,白玉也回了信過去。
一場秋雨一場寒。
白天剛下過一場雨,晚間空氣仍帶著濕意,夜風習習,冷月灑地,令人乍生寒意。
翠嬌住處,白玉與翠嬌正在聊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