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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36:19 作者: 石阿措
許子階來京幾月,潤筆作畫之酬,到手即盡,正苦囊空,見沈墨禮賢下士,毫無驕奢氣習,又有贈送美人之恩,便接受了他的招攬,成為他的幕客。
「才子佳人本是天作之合,就算沒本官的撮合,你們亦能水到渠成。」沈墨微笑道。
說話間,林立領著兩名家人端著兩個金漆盤來,裡面放著黃金百兩,以及扇子端硯徽墨等物。
沈墨叫人將這些東西送至許子階的席上,請他笑納,許子階再三推遲,方收下。
自此,許子階正式成為沈墨的幕客。
沈墨身為翰林院掌院兼吏部侍郎,院中事務還不算多,主要是編纂《崇文大成》,吏部事務則繁冗,整日的一堆堆部文案牘,又有京外各官的公私稟啟,之前替他掌文書的范筌因家中母親病故,要回去守孝三年,便辭去了事務,這幾日沈墨一直在找合適人選。
許子階就是那最合適的人選。
兩人品酒高談,盡歡而散後,已是日暮時分。
許子階和紅雪離去後,樓中只有沈墨和素蝶兩人。
他長身玉立欄杆前,放眼樓外,目光不知集中在哪一處。
素蝶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周身散發著清冷淡漠的氣息,不像以往那般溫柔可親。
他許久不曾找過她,今日找她,卻又鮮少與她說話。
她一直在等他找她,沒想到見了面,卻是這番光景,不由有些許失落。
就在此時,沈墨忽然回眸朝她微微一笑,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多情:「素蝶,唱一曲吧。就唱你我初相識時,你唱的那一曲。」
他臉上有些薄醉,這讓他整個人變得有些慵懶,一雙眸卻像是注入了春水,溫柔軟款。
「好。」素蝶嫣然一笑,心中卻莫名地感到些許忐忑不安。
沈墨坐於琴案前。
在素蝶準備後,他一雙修長優美的手開始在琴上撥挑撫弄,為她伴奏。
素蝶邊唱著曲兒,便凝睇著眼前長發籠冠,一襲白衣愈顯得溫潤如玉,丰神玉貌的男人,目光不覺流露出一絲深情。
在一眾女子中,她知曉沈墨最傾心於她,雖然他對她無男女之欲,但她覺得他們之間是心有靈犀的。
她懂他,他亦懂她。
這男人不戀色,只戀權,他的目標從來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本來就該屬於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供人瞻仰,膜拜。
沈墨神情專注地撫弄著琴弦,偶爾抬眸看她,嘴角便噙起了春山雋永般的笑容,只是相比以往,又好似缺了點什麼。
素蝶覺得自己慢慢的無法走進他的內心了。
曲終。
沈墨手輕輕搭在琴弦上,他抬眸望她,微笑道:
「素蝶,這是我為你彈奏的最後一曲。」
素蝶怔住,娟麗的面龐有一絲難以置信之色,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和她斷了私下往來。
素蝶聲音輕顫,一雙如新月般的彎眉蹙顰著,水眸難掩難過之色,「大人……您是因為那女人麼?是她要求大人這麼做的麼?」這一刻,嫉妒難過令她有些失去理智,亦仗著沈墨平日裡對她的好,她衝動地說出了心裡想法。
沈墨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白玉。
她向來知書達禮,善解人意,這種話不該從她嘴裡說出。
「素蝶,這不是你該說出來的話。」沈墨輕嘆一聲。
作下這決定,是他自身的原因,與她人無關,他只是覺得再與別的女人私下來往,總覺得像是……對不住她似的。
雖是指責的話,他語氣卻依舊柔和。他沒有正面回答,則是默認。
「大人,你我相交三年,難道這份情意比不過一個與你才相處幾個月的女子麼?她那麼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哪裡值得大人您傾心相待?」素蝶泫然欲泣道。
她向來懂得看人,尤其是女人。在素蝶看來,白玉那女人貪慕虛榮,舉止輕佻盪媚,根本不是能夠和沈墨並肩齊站之人,如果有一天,他不向今日這般位高權重,那女人一定會棄他而去。
對於素蝶的話,沈墨心中有一絲不悅,沒有過分,只是三年的情分到底不是假,沈墨沒有責怪她,亦沒有替白玉辯解。他只是溫柔地道了句:「她是很好的。」
至於好在哪裡,他自己卻也說不清楚,只是想想當初兩人共患難,她不離不棄的情意,大概是有她在,他多一份安心感吧。
她是很好的。她從來沒聽過他用如此深情溫柔的聲音說出這麼一句話。
素蝶臉上浮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眶中卻不覺流出眼淚。
眼淚滑過嘴角,她嘗到了苦澀。
與他相識至今,好似一場夢。
而在這一刻,夢醒了。
是夜。
狂風大作,雷電交加。
一間陰暗的閣樓房間中,三名女子肩並肩挨坐在床上,神情嚴肅,小聲的商量著什麼。
床帳外的油燈被透進屋子裡的風吹得搖擺不定,將帳內三人的身影映在背後的牆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明日當真要這麼做麼?萬一東窗事發,我們會不會坐牢啊?」
說話那人十分嚴肅的說道,聲音卻有些顯出幾分稚嫩。
一隻手伸過去,猛地在她腦袋上鑿了個爆栗,呸呸兩聲。
「你這膽小鬼,你們放心,我這計劃絕對縝密周全,滴水不漏,只要她出現,管叫她有來無回,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