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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36:19 作者: 石阿措
    又崴腳了……白玉額角冒著細汗,她努力維持著媚人的笑容,這次她不想再在沈墨面前出醜。

    沈墨察覺她神色有異,想到自己方才一心與柳文討論詩文,竟忘了她的存在,內心不免有些抱歉,笑容在唇間微微綻放,他柔聲道:「我送你回去,夜深了,你一人我不放心。」語畢,人來到白玉身邊。

    瑩瑩月光映射下,他玉冠華服,長身玉立,一雙風流蘊藉的眸望得白玉心頭一熱,令她忽然改變了主意,決定向他示弱,她羞澀地湊近他,小聲柔怯道:「沈郎,其實奴家腳又崴了,好痛。可是人家不想在別人面前丟面。」白玉眸中水霧氤氳,姿態我見猶憐。

    沈墨微愕,隨即輕嘆一聲,伸手摟住她的腰身,隨後向走過來的柳文道:「柳弟,十分抱歉,今夜就先散了吧,白玉身體不適,我送她回紅袖坊。」

    「沒關心,沈兄先送白玉姑娘回去吧。」柳文淡淡道。

    白玉看向柳文,微微一笑,笑中略含幾分挑釁:「柳公子真是抱歉了,害柳公子今夜未能盡興,下次奴家一定請客賠罪,柳公子家住何處?奴家好讓丫鬟送上拜貼。」

    柳文冷眼旁觀白玉得意的樣子,忍著心中的不暢,說道:「小事而已,不用掛懷。」

    白玉看著她那張秀臉露出吃癟的神色,心中大快。

    「柳弟,改日我們再約。」沈墨主動發起邀約。

    柳文頓時心生歡喜,道:「好。」

    兩人要私下約?白玉忽然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美眸忍不住又停在柳文身上,看柳文這容貌氣質,又善詩文,家世定然不差。這般看來,她與沈墨兩人不僅容貌相配,志趣相投,又門當戶對。

    兩人怎麼看都相配啊,白玉心中危機感直線上升。

    **

    自打沈墨離去後,白玉整個身子就鑲嵌在了妝檯前。她的眉眼間陰雲密布,仿佛醞釀著一場狂風驟雨。

    煙兒扒在門後,偷偷查看情況,卻不敢貿然上前,免殃及她這條無辜小池魚。

    她方才扒門縫上,都聽見看見了。

    紅燭搖曳,映著美人粉面嬌羞,眸中春意瀲斂,她家姑娘悄聲挽留:沈郎,不如休去。

    煙兒想,自己若是男人,看到她家姑娘那番嬌羞情態,骨頭早就都酥了,只盼把溫香軟玉抱滿懷,可這沈大人真是個柳下惠下世,面對如此一多嬌多媚的美人,竟然不為所動,還以她腳傷為藉口,婉拒了她的留宿。

    別說她家姑娘氣了,煙兒都覺得氣人。

    鏡中人兒嫵媚妖嬈,纖指輕蘸了胭脂往唇上一點,鏡中那張臉便愈發的妖冶艷麗,宛若天生尤物。她黛眉凝寒,眸中夾雜不解之色,唇微一動,道:「煙兒,進來。」

    煙兒差點炸跳起,穩穩精神,她小心翼翼地上前,陪著笑臉:「姑娘呀,有什麼吩咐?」

    「煙兒,你覺得我不夠美麼?」

    她神色雖幽怨,語氣卻很平和,顯然是不打算朝她發泄的,煙兒鬆了口氣,膽兒也肥了幾分,「姑娘,你很美。」

    「那沈墨怎麼就看不上?」白玉知道她聽見了方才兩人的對話,心中雖難為情,卻禁不住煩悶與疑惑,迫切地想找個人給自己分析分析,而煙兒是最懂她的。

    煙兒愣了一下,暗想:姑娘你可真俗。

    便做出一副成熟的樣子,走到她身邊,手撫向她的香肩,苦口婆心道:「姑娘,以色事人,情終歸短暫。志趣相投,方得長長久久。」

    其實煙兒很想提醒她,她和那沈墨也許並不是一路的人。她真不明白,她家姑娘怎麼突然就對那沈大人執著上了呢?

    作為旁觀者,煙兒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細細一想,他十八歲就中了狀元,入了翰林院短短六年便做了掌院學士兼任吏部侍郎,算來他也不過二十四歲,這樣的人究竟多勤奮努力才有如此的才情,城府該有多深,心計有多深沉,才能年紀輕輕就混上那般高位。

    煙兒的一番話恰似一根針似的,戳痛了白玉的心窩,白玉眸往她身上一嗔,煙兒心肝一顫,忙縮回了手。

    白玉又怎會不知道,沈墨才華蓋世,而她胸中無墨,自難與他唱隨和合的,否則今夜他也不會和柳文談得那般歡暢,而冷落了她,也許正因為思想無法契合,他對她才總是若即若離。

    她永遠不可能成為他的紅顏知己。不過,她的目地也不是成為他的紅顏知己。

    兩日後。

    清晨,天蒙蒙亮。

    煙兒穿著睡衣,趿拉著鞋,一邊揉揉惺忪睡眼,連連打著哈欠,準備去喚她家姑娘起床。

    進到臥室,發現被窩已無人,用手摸摸被褥已無溫度,平日她家姑娘這點還在賴床呢,怎麼今日這般勤快?

    煙兒尋了一圈,最終在後樓找到了她家姑娘,看到面前那一幕,煙兒險些驚掉下巴殼,伸手使勁兒一擰自己的臉頰,感到肉疼,才確定自己並沒有在做夢。

    欄杆旁擺著桌案,放著花箋數張,白玉硯上盛著磨好的墨,正等著佳人揮筆成詞。

    而白玉著一襲緋紅窄袖緊身衫裙,長發高高束起,插了只碧玉簪,臉上未擦水粉,整個人無了往日的慵懶柔媚,生出一股英姿颯爽的韻味來。

    她一手輕握成拳抵於唇間,一手握著紫管彩毫細筆,望著遠處的風景,作沉吟之狀。

    倒有那麼幾分詩人的模樣呢。煙兒撇了撇嘴,想著還是不要打擾她家姑娘了,以免驚跑她的靈感,於是煙兒心情很愉悅的回房梳洗,然後下樓覓食去了,待回到後樓時,已是一炷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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