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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20:27 作者: 淼淼何所思
臨曜乖,你回去睡一覺,什麼都會好起來。
後來他被送到天澤國作為質子,而後沒有到兩年,就得知母后的死訊。
他在天澤國暗地裡面籌謀勢力,養精蓄銳,在赤炎國安插眼線,以圖終有一日將那個所謂的父皇從皇座上拉下來。
也是這個時候,齊王出現在他眼前。
起初,齊王表面上打著憐惜他年幼就被當作籌碼送到天澤國的藉口,處處照拂著他。
他雖冷眼旁觀,對於齊王的照顧卻未有拒絕。
有一天,齊王突然問他:「翊之,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他等這句話等了很久。
他們的索取和交換涇渭分明,各取所需,互不相擾,各自為謀。
齊王幫他在京城的商圈站穩腳跟,替他偽造全新的身份,打點好官府裡面的關係,並且暗地裡幫他不斷擴大勢力,招募死士軍隊,收集消息,而他需要做的,便是幫齊王謀劃和掩護齊王的私兵,給齊王的軍隊提供必要的銀兩。
但這個交易遠遠不止於此。
他們兩人裡應外合,他繼承皇位之後假意起兵攻打天澤國,而齊王乘亂謀反逼宮,一舉拿下皇位,而後率軍同赤炎國軍隊迎戰。
代價便是,天澤國的五座城池。
倘若沒有變數,這應該是上輩子的軌跡。
一年前,他夜裡突然發了一場高熱。
夢裡是斷斷續續模糊的碎片,有巧笑嫣然的少女拉著他的袖子,輕咬貝齒,欲語還休。
少女姿容清麗,宛若天邊清冷的皎月,踏著重重桃花而來,有寂靜夜裡哄然綻放的煙花,他看見於京城夜裡的人流之中,他們依偎踱步,在北渠江投下一朵瀲灩的蓮燈。
蓮燈順著蜿蜒的江水流淌,很遠很遠,他的視線追隨那黑暗河流中的一點,手心因為緊張攥出了點點汗水。
那些事情宛如他親身經歷過一樣,而那個皎月般的少女日日踏入他夢中,巧笑嫣然,喚他臨曜。
他常常滿臉淚水地從夢中醒來,呆呆坐上一宿,再不能入睡。
那是他的妻子,也是他上輩子最愛,卻虧欠得最多的人。
他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也不想再去復仇,哪怕舍了這皇子的位置,成為天澤國毫無實權的駙馬,遭萬人唾棄,只要那個人是她。
這一次換他來承擔這一切。
所以他決定疏遠齊王。
齊王早已察覺他的意圖,卻還是若無其事地登門拜訪,他們之間的利益糾葛就如同理不清的絲線,想要輕易從這個交易之中全身而退,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等到他終於還清所有的人情債,清算了所有的虧欠,同齊王攤牌,而齊王只是笑眯眯地說道:翊之,你是我的摯友的。
仿若撇去利益的那層面紗,他們真的只是知己而已。
「你呢,你什麼時候打算去尚書府提親呢?」
秦翊之收好了棋盤上所有的棋子,隨口問道。
「不急。」齊王拿著棋子的手頓了頓,神色莫測地盯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平行線,「如今戶部尚書的嫡長子出了這樣的事情,眼下還應當有別的事要處理。」
秦翊之不語,抬眸看他,神色裡面含著警告的意味。
「你打算對誰動手?」
「誰?」齊王嗤笑了一聲,眼裡面帶著一絲玩味,避而不答,「你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在天澤國庇佑你這麼多年,你當真不願意再考慮下與我交易嗎?」
「我們二人聯手,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為呢?」
他眼裡閃過一絲陰鷙,捏緊手中那枚棋子。
秦翊之斂去面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情緒,垂下眸子淡淡地說:「我已經不想去管這些事情,胤禹,我不欠你了,我之前說過。」
「呵,你也給我說欠字了。」
齊王蓋上棋簍子的蓋子,傾身死死地盯著他。
「近日謝昇平這小子的動作越來越大,百官宴那晚沒有他的手腳,我自然不相信,而忠勇侯突然開始關照起了鐵杵山的狀況,也是一樁怪事。」
「翊之,走之前,我請你看一齣戲如何?」
秦翊之緊繃著嘴角沉默地看著他。
……
……
傅知微又溜出宮去一解饞癮。
司矍不放心她一個溜出去,但是她可管不了這麼多。如今她的小侍衛可成了個妥妥的大忙人,也不能時時將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於是她常常面上答應他答應得好好的,轉頭就將這些當作耳邊風。
她一般會在申時出宮,帶著湘雲和宮裡的侍衛,去三味街逛逛街上擺攤的小吃,或者去十里長安街尋一處館子,點上一桌菜悠哉游哉地吃到天邊的日頭都快要撐不住這廣袤無垠的天空而逐漸隱匿褪淡。
夏日裡面黑得晚,但這也並不妨礙街上準時點亮的燈火。
薈萃園是長安街上新開的一家做甜食的店鋪,位於長安街的三分之一處的黃金地段上。園裡面栽種著茂密的梧桐樹,庭院內擺放著蘭草芍藥,窗戶上掛著雅致的竹簾,踏入園內,迎面皆是浸泡著泥土濡濕清涼的清新之意。
薈萃園以冰酥酪聞名,又猶擅製冰食,因而受到了不少京城裡面世家小姐的追捧。
傅知微從薈萃園走出來的時候,天色罕見地顯得略微有些暗沉,燈火微紅,以夜幕為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