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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20:27 作者: 淼淼何所思
    傅知微撅了撅嘴,偷偷一點點地挪到司矍的身旁,拉住他的衣角。

    太遠了。

    她不習慣。

    青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也朝她靠得近了些。

    順著御花園的小路左拐右拐,走了許久,司矍神神秘秘的拉著她鑽進路旁的一片樹林內。

    夜裡算不上炎熱,但是微燙的空氣褪去白日裡面刺人的溫度,將整個人炙烤得暖融融的,渾身使不上力氣。

    走了一會兒,傅知微就走不動了。

    「司矍,還有多遠呀?」

    傅知微打了一個哈欠,忍不住出聲問道。

    司矍捏緊她的手,嗓音低沉有力:「馬上就到了。」

    「杳杳,再等等。」

    這片樹林緊挨著宮內的南淮溪,行走在林間能夠聽到遠處隱隱約約的水聲漫過石子的聲音。

    走了幾步路,司矍停下腳步,緊張地說道:「杳杳,閉上眼睛。」

    傅知微乖乖地閉上眼睛。

    黑暗襲來的一瞬間,她的肩膀被青年一手攬住,而後他輕輕一用力,她就跌落入他的懷抱中。

    水聲愈來愈大,宛若前幾日京城落的雨,劈里啪啦綿延不絕,打在石頭上,又在尾端拖曳的鈞天廣樂。

    眼睛雖然看不見了,聽覺卻愈發清晰。

    傅知微靠在司矍的懷裡面,挪著小碎步,默默聽著周遭的動靜。

    石子刺啦被踢開的聲音在夜裡面像是劃出一道尖銳的小口,躲在暗處的蛐蛐聲似曾相識,還有身旁的青年略微急促的心跳聲。

    像是什麼欲破土而出。

    她抿唇偷偷笑了一下。

    時間在漫天的黑暗中失去了參考的價值,他們不知走了多久,在一處停下。

    在這裡,水聲宛若被揭去了附著在面上的面紗,霎時間清晰起來,急促接續,若永不停歇的琴聲。

    有微涼的晚風撲面而來。

    「司矍,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傅知微小聲問道。

    「等下。」

    青年的聲音帶著些許怕讓她等急的不安。

    她站得有些累了,也不嫌地上髒,忍不住蹲了下來,雙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將頭埋在膝蓋之中。

    這些日子可把自己養成了一把懶骨頭。

    傅知微懶洋洋地坐在地上想著。

    也不知道司矍在忙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聲音又響起。

    「杳杳,可以了。」

    司矍拍了拍她的腦袋,跟著坐在她身旁。

    傅知微抬起頭,緩緩地睜開雙眼。

    「哇——」她忍不住驚嘆。

    周圍是深淺不一的樹影,天光破雲而出,映照著地下一方在蓬鬆樹冠間擠出的天地,而後無數地流光飛舞在清冽的溪水之上,宛若霧裡看花,將水面和星子平鋪在了溪面之上。

    竟然是螢火蟲。

    「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螢火蟲。」傅知微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眯了眼,「很漂亮。」

    聽到她說這樣的話,青年僵硬的身子才漸漸鬆懈下來。

    「你是不是抓了很久?」她將臉湊到他眼前問道。

    「沒有。」司矍猝不及防看到少女精緻的臉龐在他眼前放大,心跳漏了半拍,愣了會才繼續說道。

    「胡說。」傅知微嬉鬧著拱了拱他的臉頰,「宮裡面的螢火蟲好少的。」

    「當我抓螢火蟲的時候,我想著杳杳看到這些螢火蟲會露出什麼樣的神色,這樣,再長的時間,也不過變成了杳杳對我露出的一個笑容的時間罷了。」

    青年認著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能是鴿子精……你們說我吧,我絕不還口(≧﹏ ≦)

    第49章 不安

    質子府內一處僻靜的院落, 修竹挺立,淋著日光挨湊在一起,秦翊之坐在石凳上和齊王對弈。

    啪嗒。

    最後一顆棋子落下。

    「我輸了。」齊王盯著棋盤看了半晌, 不甚在意地哈哈笑了起來, 大方地承認道,「翊之真是好棋藝,這麼多年了,也不願意看在情面上讓一讓我。」

    「胤禹兄謬讚。」秦翊之輕笑,慢條斯理地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拾起,挨個放入棋簍子內。

    棋子碰撞的聲音劃破了午後難得的靜謐。

    胤禹,是齊王的名。

    「算算這再過些日子,你也該回國了。」齊王也跟著他一同撿自己的黑子,看著坐在他對面風神俊朗的少年郎, 語氣多了幾分感嘆。

    「當初和你下棋的時候, 你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小毛孩呢。」

    秦翊之沒有接話, 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他十歲就作為質子被送到天澤國。

    那時赤炎國剛剛吃了敗仗, 外祖父也戰死沙場,還未到一年,他所謂的父皇就迫不及待地將他這個嫡皇子送到天澤國以表衷心。

    原本因為外祖父的死訊日漸消瘦的母親得知了此事, 跪在乾清宮求了父皇許久,從日出跪到日落, 從陰雲密布跪到夜裡的電閃雷鳴。他雖年幼,可還是知道幾分世事,不顧宮裡面宮女的勸阻,哭著抱著母后要她跟自己回宮。

    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冷得像是冬日一樣,他哭著說, 宮裡面兒臣只有母后一個親人,母后,跟兒臣走吧。

    大雨宛如一盆涼水狠狠地從天上潑下來,一陣接著一陣,空氣裡面彌散著死魚一樣沉寂的腐臭味,他的母后蒼白著一張曾經明艷動人的面頰,明明眼裡面暗淡無光,還是強撐起一個笑容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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