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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20:27 作者: 淼淼何所思
    「司矍?我記得你是叫這個名字。」

    秦翊之自顧自說道。

    司矍沒有接話,定定看著他。

    秦翊之笑了笑,眼角染著點點赤紅。

    「我想了這麼久,念了這麼久。怎麼也不會想到,原本以為已經故去的人竟然就在我的眼前。」

    他的聲音裡面帶著嘲諷,手指摩挲著大拇指上戴著的碧玉扳指,神色之間隱匿著恍然大悟之後的哀戚。

    「這命運當真是可笑,你說是吧,兄長。」

    這個侍衛的面孔,怪不得他時常會覺得眼熟。

    原來已經一晃十幾年過去。

    他的兄長兩歲的時候,死於一場宮變。

    他對於這個所謂的兄長並沒有任何的印象,那時他尚在襁褓,不能記事,這些往事,也是他後來聽宮內的老太監說起的。

    兄長?

    司矍驚愕,站在原地不能挪動半分。

    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今日見到秦翊之的表情,他頂多以為自己是個朝中重臣的遺失在外的庶子,不然為何數年過去,竟然沒有一人尋來。

    「秦公子怕是認錯人了,我生在天澤國,自然也是天澤國的人,也並不想要同赤炎國皇室有所牽連。「

    短暫的驚詫之後,司矍回過神,又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淡淡地回道。

    「呵。」秦翊之譏誚地笑了笑,「那林老九,你知道是何人嗎?」

    「林老九,原名林章燁,他同我們的母后,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

    若非今日看見他隨身攜帶著的玉佩,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兄長竟然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好好地活在天澤國,入宮當了杳杳的貼身侍衛。

    「你身上的玉佩,我也有一個。」

    他頓了頓,「那是母后專門喚人打造的玉佩,正面刻著麒麟的圖案,背後所刻的矍字,是母后的手跡。」

    說起自己的娘親,秦翊之咬著牙,眼角的猩紅絲絲在眼眶內蔓延開。

    司矍皺了皺眉。

    這些事情離他太遙遠,他仿佛在聽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沉默了良久,司矍才緩緩開口:「那……林章燁,他後來怎麼樣了?」

    「他?」秦翊之冷笑,眸子裡面帶著一絲瘋狂,「他消失了八年,一朝回國,在暗地裡面謀劃自己的勢力,意圖刺殺聖上,未果,凌遲而死。」

    聽到陪伴了自己這麼久的人竟然已經故去,還是如此悽慘的死法,司矍心中一痛,顫聲追問道:「這是真的嗎?」

    「他回來,是為了母后。」秦翊之垂眸,「你知道母后是怎麼死的嗎?」

    他的聲音壓抑而含著深切的哀痛。

    「她、她已經……去世了?」

    司矍怔愣。

    他對於那個所謂的娘親並沒有任何記憶,可是聽到秦翊之這些話,心裏面不由自主地湧上淡淡的惋惜。

    畢竟她給予了他生命。

    「外祖父手握軍權,皇上為了牽制外祖父,硬生生拆散了母后和林章燁,將她娶回後宮。後來外祖父率軍同天澤國交戰,被他藉機害死。母后知道真相後,想要殺了皇上,被他察覺,貶入冷宮,最後自縊而死。」

    他的母后。

    秦翊之扯了扯嘴角,眼角隱隱含著淚光。

    司矍盯著他的悲戚的面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輩子將杳杳置於那般境遇的人,竟然是他的弟弟,而他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害死了他的外祖父,最後還害死了陪他長大的林老九。

    他捏緊拳頭。

    也許是秦翊之的表情太過悲切,他心中不由得信了他的話幾分。

    迴廊上對立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不論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不會回去的。」

    過了許久,司矍出聲打破了這片沉寂。

    秦翊之一怔,沒有想到他思慮這麼久之後出口的竟然是這句話。

    「你?」他不可置信地責問道,「我雖然不知道林章燁同母后達成了什麼約定,但母后定然是為了你保住你的性命,才將你託付給林章燁照料,何況林章燁養育你這麼多年,你當真不想要為他報仇?」

    「母后於你,雖無養恩,但生恩猶在……」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回去。」司矍斬釘截鐵地說。

    他盯著秦翊之,目光堅毅,「你所說的一切的禍源,不就在那個赤炎國所謂的聖上之上嗎?」

    「我不圖功名利祿,也不願意做天橫貴胄,與其回那個承載著罪惡的皇宮,見那個我所謂的養父,不如留在這天澤國。」

    「攻下一座赤炎國的城池,便解一點心頭之恨,我何必回去繼承那染著鮮血的皇子之位,何必去賭,當今那位聖上待見我?」

    「最重要的是,這也是為了杳杳的願望。」

    說起公主,他的神色溫柔了下來。

    秦翊之瞪大眼睛,看著燈光下眉眼繾綣的青年。

    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何會輸。

    上輩子,他如此對待杳杳,雖然是為了復仇,可是心裏面也是渴望著終有一日登上那九五至尊之座。

    所以他捨棄不下自己已有的榮華富貴,捨棄不下與生俱來的王座。

    既然他有機會能夠同時得到江山和美人,他那時想的應是,為何不放手去賭一賭?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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