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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10:20:27 作者: 淼淼何所思
沒有誰會隨身攜帶如此珍貴的畫軸。
這份禮物真的是一夜就能備好的嗎?
「湘雲。」她喚道,「將這副畫丟到我看不見的箱子裡面,好生放起來。」
湘雲應了一聲,想要從她手中接過木匣子,卻見傅知微面色慘白,攥著木匣子沒有半分放手的意思,視線死死地盯著木匣子上的刻文。
「公主?」她試探著出聲。
傅知微回過神,斂了斂眉心,鬆了手上的力道,湘雲輕輕一用力,便將木匣子抽離她手中。
「無事。」
她輕聲說。
紫檀木蓋子的左上角有一首鐫刻著一行詩。
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
她曾經同秦翊之笑著說那詩中的女子也真是愚蠢,可她還是喜歡這首詩所傳達出的情誼。
沒想到一語成讖。
她失笑。
看來用這首詩來訴請,果然不太好。
傅知微回宮後,皇后便開始張羅著她的婚事,正好忠勇侯夫人也在竭力撮合沈皖和傅行,兩人暗地裡面一合計,便將傅知微和沈皖兩人一齊丟出宮外去相親。
相親,在天澤國是個時髦的說法,乃是媒婆陪著閨中女子同準備議親的郎君見上一面,以便培養感情,不至於新人們淪落至在結婚前竟連面也沒有見過的境地。
沈皖極力反對她娘讓她帶著一個媒婆,能夠讓她同傅行呆一天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再來一個嘰嘰喳喳的婦人,她耳朵不得生繭子。
傅知微倒是乖順許多,只是說要帶著司矍,理由是擔心那公子圖謀不軌,對她動手動腳。
皇后嗤了一聲,說那是鴻臚寺卿,為官正值清廉,才瞧不上她這些小丫頭片子看的戲摺子上不入流的手段。
但她見女兒這幾日想通許多,帶著一個侍衛也不礙著事,便也默許了。
醉意樓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今日皇后特意讓丫鬟包下了最頂層,專門騰給她們姐妹兩去相看自己的如意郎君。
司矍一路上同往日一樣冷著一張臉不說話,沈皖悄悄湊到傅知微耳邊耳語:「我怎麼覺得你這個小侍衛今日不對勁兒啊。」
傅知微用手掩著嘴吃吃笑著,也低聲說:「他這個悶葫蘆,能指望他些什麼,以後我嫁人了,有的他哭的。」
沈皖不懷好意地撇了司矍一眼,聲音壓得更低了:「我瞧著啊,這明面上一個溫潤如玉的駙馬,背地裡養著一個冷酷的小侍衛,這不就是那些話本子上愛寫的嗎。」
傅知微瞪了沈皖一眼。
現在一個秦翊之擺在那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態度,後又來個議親對象,這幾日她的婚事都快要搞得她頭都要禿了。
男人三妻四妾,她想不通有什麼好,這風流公子的滋味,就像常年走在鋼絲上,沒有做虧心事,心也虛得很。
傅知微打了個寒戰,又忍俊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等傅知微同沈皖到了醉意樓頂層,傅行和一藍衣男子早就坐在桌旁等候多時。
鴻臚寺卿是個約莫十八歲的青年,身著淺藍色錦衣,烏髮玉冠,一雙狐狸眼微微上挑,紅唇輕薄,晃眼一看,比女子還要妖嬈幾分。
他見傅知微和沈皖上樓來了,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在下謝昇平,見過長樂公主,沈小姐。「
沈皖挑挑眉,抱拳看著眼前風流倜儻的少年郎,又朝著司矍那處看了眼。
那黑衣男子今日罕見地換了一身白衣,卻意外地合適,當真君子若皎月,瀟然嘯長風。
看來果真是醋了。
沈皖搖了搖頭。
杳杳玩得真是刺激。
簡短寒暄後,沈皖和傅知微便落座在窗邊。謝昇平同傅知微並不相熟,但傅行和沈皖在一旁活躍場子,拌嘴逗趣,氣氛也算不上尷尬。
謝昇平學識淵博,待人彬彬有禮,也同她一般喜愛詩詞歌賦,談起作詩韻律,亦是頭頭是道,不落下乘。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他們就聊得熱火朝天,一副相見恨晚之態。
暮色漸濃,轉眼已經到了回宮的時候,傅知微拖著沈皖,依依不捨地同謝昇平道別。
回宮的路上,司矍垂著眼眸,立於馬上,聽著車廂內傳來的輕快的交談聲,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上的韁繩.
他今日儘量避開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公主和那鴻臚寺卿相談甚歡的模樣,可是聽著公主的銀鈴般的笑聲,卻控制不住地想去看公主此刻的面容。
一定很好看。
他捨不得錯過她臉上一絲的笑容,卻亦是失落那笑容是因為別的男子。
公主猶好詩賦,這是他並不擅長的。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不論是公主前世曾經喜歡的秦翊之和如今這鴻臚寺卿,都是翩翩君子,溫其如玉。
曾經他不屑於這些文人墨客的風花雪月,現在卻第一次惱恨自己的笨拙.
傅知微心情大好,路上哼著小曲兒,在馬車上細細聽著車輪子傾軋地面的聲音,悠悠地晃動著手腕。
湘雲最近也捏不准公主的意思,試探著問了句:「公主可是滿意那鴻臚寺卿?」
傅知微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豈止是滿意,本公主恨不得能同他拜把子。」
當年那件事情,轟動朝堂,她不可能不記得。
前世鴻臚寺卿驚才絕艷,才高八斗,本是不可多得的良才,但因性情剛正不阿,直筆讜論,見不得官員抱團結黨,故而在朝堂上老愛同戶部尚書一乾重臣唱反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