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不清夢境過往

    她們有五個人，一起堵在前面的路口，看見我來了便走了過來。

    領頭的女孩，帶著黑色的鴨舌帽，視線稍揚對上我的眼睛:「你就是溫情?認識寧夜北吧？」

    「嗯。」

    她笑了笑，眉眼輕彎:「你好，我是安然，寧夜北的女朋友。我聽說你和夜北關係挺好，所以想和你認識一下。」

    我也笑了，沒有說半句話。

    安然，我前段時間聽過她的名字，也就是那會兒和寧夜北纏得火熱的駐唱女友。

    她盯著我的笑，臉色漸變，視線冷然起來:「你什麼意思？」

    「你真正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些，我這個人一向愚鈍，你要是想說什麼直說就是，免得我真以為是字面上意思。」

    她愣了一下，聲音冷冷的說:「可以，那我直說。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寧夜北這個人我看上了，就是最近聽到了關於你們的一些風言風語，以前的事我不管也不想知道，但是從今天起，你對他最好別再有任何肖想。」

    我眉目溫溫和和，聲音平淡若水:「我想肖想的人，從來不是他。」

    她狐疑的看著我，走近我幾厘米處停下，盯著我的眼睛:「那就離他遠點，我安然想要一個人生不如死方法多的是。」

    我心裡沒有半點波瀾，視線一瞥瞧見遠處熟悉身影，安然沒有發現，自顧自的用手推了我一把:「聽到沒有?」

    「安然！」

    寧夜北跑上來扯過我藏他身後，擋在我與安然面前:「我不是和你說清楚了麼?你來找她幹什麼？」

    安然愣了愣，看著寧夜北噗嗤一笑，聲音冰冷:「嘖嘖嘖，都這幅樣子了，看來真是為了她。」

    我低頭看去，視線落在寧夜北的手上，默默將手抽了回來。

    寧夜北看了我一眼，喉結一滾，對她說:「和她沒關係。」

    安然回頭，對著她帶來的那些人:「你們先回去。」

    「安然姐……」

    「我自己的情債，難不成還要別人幫著討？」

    安然一句話堵住她們的嘴，幾個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後相繼離開。

    人走的差不多，就剩我們三，安然看了我一眼，一個動作扯掉帽子，漏出濃密長發直至腰身。

    她走到寧夜北的面前:「那今天就當著她的面把事情說清楚了。」

    寧夜北看著他，眉頭一皺:「我很早之前就說清楚了。」

    「不夠。」

    「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這不叫無理取鬧。我只不過想問問讓你移情別戀的人到底是誰。」

    「沒有誰。」

    「我不信。」

    「隨你。」

    寧夜北丟下這兩個字，拉著我轉身走。

    安然追上來抱住他，悄悄把我的手拽開，聲音突然變很溫柔:「寧夜北，要我相信，除非你回來。」

    愛情，真的能輕而易舉的讓人卑微。

    我看著他們，發現我一直很多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已經起紅一片，我默不作聲的將手縮到衣袖。

    我看向安然，對上她充滿占有欲的眸子:「我和他只是朋友，你不用多想，不用有什麼顧慮。」

    我又對寧夜北說:「寧夜北，我真得走了，都遲到了。」

    寧夜北沒有追上來，愣在原地動也不動。

    我轉身走著，不知不覺加快腳步，只想快點離開。

    晚上放學走出校門的時候，一輛黑色小車停在了我面前，車窗慢慢的搖下來，露出江澤俊俏的臉。

    他突然來接我，讓我感到十分受寵若驚。

    「上課累不累?」

    「還好。」

    「我聽說高三特別辛苦，一天下來能用完一兩根筆芯。」

    「為什麼是聽說?」

    我對這個詞有些愣。

    「我高二就逃學，高三基本沒讀，一直出來道上混，這些自然就是聽來的了。不過我那會兒挺風光的，後來……在二十一歲那年進了局子。」

    他跟我提起自己的身事的時候，感覺像在說十分平常的事。他忽而又笑了，嘴角勾著淺淺梨渦:「寧城和我還是同學。」

    「哦?」

    「我們做了三年的同桌，真是孽緣……說到他，他的人生真比我輕鬆的太多，一出生就是名門世家，要什麼有什麼。」

    我扭頭看他:「你們以前很好嗎？」

    「嗯……也就，還行……拜過把子……但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斷了關係。」他說話的時候，好幾次停頓。

    拜過把子，那一定是兄弟的情份了。

    我想不明白，這關係怎麼就說斷就斷了呢？

    我看著他沉重的神情，感覺他並不想回憶這事，就沒再問下去。

    他沉默了一陣，開口另是一副口吻:「蘇雲和你很熟?」

    我怔了一下。

    我沒想過他會突然提她的名字。

    他看了我一眼，接著說:「怎麼提到這個名字臉色這麼不自然，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因為她。」

    「她怎麼了？」

    「今天她來找我問你的來歷，估計以為我對你了解很多。」

    「那你說什麼?」

    「什麼也沒說，但她好像沒信。」

    我鬆了一口氣卻因為他下半句話心提了起來。江澤聲音又傳出:「不過她提出和你住一塊，我答應了。」

    「不行！」

    他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向我，我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住了。」

    「你和她，不會真有點什麼吧？」

    「沒有。」

    「那你自己去拒絕。」他悶聲道，然後專注開車。

    「這明明不是我答應的。」我看著他。

    江澤沒說話，繼續開車，根本沒有要理我意思。

    我胸口有些悶，開了窗，迎面撲來了冷冷的風，卻沒能冷卻內心的燥熱。他把我送到門外就走了，沒留下一句話。

    第二天一早，蘇雲就拖著兩個行李箱敲開門。

    我慌亂的看著蘇雲，我都還沒來得及去拒絕，她就找上了門，這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她拖著行李箱直接走了進來，轉身往門一踢就關了門。

    「我住哪間房?」她一邊走一邊問。

    「蘇，蘇雲！」我在後面喊她。

    她停下腳步，扭頭看我:「怎麼了？」

    「我覺得，我一個人住著習慣。」

    「之前和江辭姨住著不也挺習慣的麼?」她笑了。

    「我真的……」我張了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雲直視我的眼睛，一步步走近逼問:「你很怕我嗎？我為什麼感覺你在躲我?好像從那晚開始，就一直是這樣。為什麼？」

    我與她錯開身體:「沒有，你想多了。」

    「那我住在這還有什麼問題?」

    我腦海蒼白一片，忽的想到宋輕晚，開口就說:「可是過不了多久，我媽媽會回來，我要怎麼跟她解釋多了一個人?」

    「那我在她來之前搬出去。」

    「太麻煩了。」

    「我不覺得。」

    我看著她沉默了一分鐘的樣子，最後妥協:「隨你便。」

    她露出笑，拉過我的手:「走，帶我去我的房間。」

    我無可奈何於她的熱情，替她安排了一間採光不錯的房間。

    中午的時候寧城來了一條簡訊，內容是讓我找個時間過去一趟。

    我放下手機，微微皺了眉。

    我不明白他現在想的是什麼。

    明明我對他的作用幾乎微乎其微了，可是他卻還留著我。

    莫不是就算沒了寧夜北這條紐帶，他就又想到什麼新獵物?

    「這麼心事重重的樣子，在看什麼?」突然傳出蘇雲的聲音。她的聲音越來越近，微微彎腰就把手機從我手上抽去。

    「也給我看看。」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蘇雲已經完完全全的把手機握到了手裡。

    我快速從她手裡拿回手機，蘇雲目光恍在我臉上，幾乎帶著質問的口吻:「溫情，你到底想幹什麼？」

    「和你沒關係。」

    我冷淡著眉目，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卻用細長的手扣住我的手腕，讓我步子頓時停頓下來。

    她抬眸看我，視線冷冽摻著堅定。

    「說。」

    我皺了皺眉，目光落在她白嫩的手上。

    「我要是不說呢?」

    她手上的力氣瞬間鬆懈了一半，美麗的眸子閃著光:「你在顧慮些什麼？我又不會害你……」

    她盯了我一會兒，我一直沒吭聲她便鬆手我的手，兀自離開了屋子。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卻發覺心跳聲越來越惶恐。

    夜深人靜的時候卻突然傳出了聲音，我心驚肉跳了一番，過了一會兒才想起家裡多了一個人。

    我應該適應她的存在的，不應該這麼一驚一乍。我閉上眼睛，吸了幾口氣打算繼續睡。

    可是沒想到的是，過了不到一分鐘，我的被子裡就灌入了冷風。我打了個寒戰，轉身瞧見了蘇雲的臉。

    我愣了愣，問:「怎麼了？」

    「阿蓁，你不是怕黑麼？」

    「……」

    怕黑?

    很早之前就不怕了。

    我默了一會兒，開口對她說:「我不是什麼阿蓁。」

    「哦……」她愣了一下，然後默默說:「抱歉，我說錯了……阿蓁……你和阿蓁，很像……」

    「嗯。」我聲音輕輕的，看著她:「你還有什麼事麼？」

    她扯了扯被子，有些彆扭的開口:「溫情，我怕黑，你陪我睡好不？」

    「嗯。」

    我往裡面挪了一個空位出來，她十分利索的上了床。

    我指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冰涼至極。

    我不禁想，這得是在外邊站了多久?

    我拉過她的手，不動聲色的往裡面塞了一個熱水袋。

    「溫情，我一直有件事想……」她突然說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