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溫柔今生的牽掛

    「我說，我們試著交往吧。」

    寧夜北忽然笑了，慢慢放下僵著的手。自顧自的看了我一會兒：「怎麼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了呢？」

    是不是幻覺，我從他的眼裡竟看出隱隱慍怒。

    還有那話，聽起來卻怎麼也聽不出高興的意思來。

    他嘴邊的笑像是凝固起來一樣，看起來實在不自然。

    我湊近，揚起下巴：「怎麼了？你不高興？」

    他看著我沒說話，卻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隔了好大一會兒他的聲音才從身後傳來：「高興。」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終於如願以償，一定是高興了的。

    他送我回了家，只是一路上，他的話比平日裡要少很多。

    再回到學校，因為請了好多天的假，很多功課已經落下。

    課餘的時候，除了上廁所基本時間都是窩在座位上看書。

    寧夜北有時就守在我邊上，我解題的時候就在旁邊嚷：「怎麼這麼笨，這道題還要想這麼久，就是這個……」

    我撐著頭，一隻手拿著筆不說話，靜下心來聽他說。

    「懂了沒？」

    我輕輕抬頭看他，說：「這道題還有沒有更簡便的解法？」

    寧夜北沉吟了一小會兒，剛要開口，就有人拍了他的肩。那個人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寧夜北大驚失色。

    那幾句話里，我隱隱約約聽見了宋革，蘇雲幾個字。

    「溫情，這個題的其他解法我下次再跟你說。」

    寧夜北丟下這句話就跟著那個人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犯起了疑惑。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他這麼慌亂。

    宋革是他兄弟，那麼蘇雲是誰呢？

    下了課，有人碰了一下我胳膊：「寧夜北人呢？」

    我看向她，有些疑惑：「他人不見了，你問我做什麼？」

    「你不是他女朋友麼？不問你問誰去？」

    我頭一偏，有些惱：「誰說的？」

    「這還用誰說？眼不瞎的都能看出來。」她看著寧夜北的位置，又說道:「這麼著急，他是不是去找蘇雲了？」

    我抬眼看她，問:「蘇雲是誰？」

    「他女朋友談的最久的那個唄，本來還是校花來著，誰知道她爸公司突然倒閉了，欠了一屁股債，現在退學混成小太妹了……」

    她說著，突然閉了口，半響之後訥訥問道:「你不知道啊?蘇雲以前那麼出名，我以為你是知道，我，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蘇雲的……」

    「沒事。」我看了一眼她，又垂下視線繼續刷題。

    她的這番話，讓我心裡有些燥。

    晚上剛放學的時候，路上會很擠。

    我望著眼前的人來人往，皺了皺眉頭，轉身換了個方向。

    巷子口的小道也可以回家，而且那裡很安靜一點也不吵不擠。

    我還是住在江姨那裡，不過我一天到晚幾乎都見不著她的面，大概是因為那天的事，見面還不如不見。

    從十字路口走出去，兩邊是高高的路燈，燈光把地上照成了霜。

    走著走著，我忽然抬起了頭，剛好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背對著我。

    那個少年，此刻緊緊的擁著懷裡的人，額前碎發下深深蓋住深邃的眼睛。

    我刻意的把腳步放慢，等真正看清他的模樣，整個人猶如石化。

    寧夜北的桃花，是真的旺。

    我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們，原來這就是讓他今天驚慌失措的人。

    女孩有著很長的頭髮，微微捲起適宜的彎度，明亮而大的眼睛，薄薄的嘴皮，看起來真像個漂亮的洋娃娃。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蘇雲麼?

    很快她發現了我的存在，扭頭朝我這看，輕輕勾唇一笑，眼底不屑透出，臉上的掛著高傲的表情。

    「有人在。」她說。

    寧夜北慢慢抬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我這邊，看到我的時候眼中慌了一下。

    寧夜北手從蘇雲身上放下，顯然對於我的出現感到十分的意外。

    「溫情，我朋友出了點事，所以我……」

    我對上他的目光，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眉眼溫和：「我只是，打算回家，正巧……剛好路過。你，要一起嗎？」

    他愣了一下，然後說:「不用，我送送她。」

    「嗯。」

    他看了我一眼，緊閉的薄唇抿了一下，而後低頭看向身旁的她：「蘇雲，我送你。」

    他們從我身邊走過，帶著一陣風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在路上慢慢的走著，本來以為寧夜北會追上來解釋，可是沒有。

    又恍然想起那天寧夜北的驚慌失措，原來，她就是蘇雲啊。

    深夜我關了燈，躺在床上想了想。

    寧城說，讓寧夜北離不開我。

    可是今天看來，這件事真的可能嗎？

    讓他離不開我，又要怎麼做到？

    怎麼做到。

    忽然覺得有些疲倦，閉上了眼睛，索性把一切拋到了腦後。

    第二天快放學的時候，寧夜北突然開口說了話：「溫情，我等會要去接蘇……哎反正，我有點事，要不今天你自己回家？」

    我愣了愣，那個蘇字我是聽到了的。

    「怎麼不說話？」耳邊又有聲音傳出，寧夜北正看著我。

    我低頭收拾著書包，隔了一會而然後輕聲說：「好。」

    寧夜北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忽然問道：「溫情，你怎麼就不問問我是要去辦什麼事呢？」

    我扭頭看他：「你要去找蘇雲，對不對？」

    他怔了片刻，便不說話了，我透過眼角餘光去看他，發覺他臉色越來越不好。

    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因為是周五，放學比較早。鈴聲一拉，學生們就排山倒海的就往學校大門擠。

    本來想走小巷的那條道，可是又想到昨天那件事，於是硬了頭皮跟在人群後邊。

    只是過分巧合的是，那個在校門站著的少年不就是寧夜北麼?

    還沒來得及轉身，寧夜北的視線就往這邊投了過來。

    我木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後，是寧夜北先走了過來，穩穩的站在我的面前。

    他看著我也不說話，就是一直一直看著。

    這樣僵持著一分鐘，還是我先開了口：「不是說要去找蘇雲嗎？怎麼又回來了？」

    「突然又不想去了。」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看著我表情平淡：「溫情，我有一件事想了很久。」

    「什麼事？」我隨口一問。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寧夜北頓了一下，呼出一口氣：「我們還是分手吧，就做普通朋友那樣。」

    我愣愣的看者他，手無處安放。

    寧夜北靜靜的看著我：「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他說完這話再沒有一點要停留的意思，直接雙手插兜轉身走了。

    傍晚的夕陽在寧夜北身上撒上一層金黃，他的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才談了還沒一個月，就被人甩了。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睛裡變得霧茫茫的。我緩緩蹲下伏在膝蓋上，突然覺得有些累。

    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呢？

    我腦海又閃現出蘇雲臉來，興許是舊情復燃的戲碼呢？

    「小可憐，就這麼玩掰了？」

    眼前忽然多了一雙黑色松糕鞋，立在我面前沒有再移動，我緩緩抬起頭，望著那個人的臉龐。

    酒紅色的口紅把本來就白的皮膚襯托的很好看，超短裙下是又長又直的雙腿。

    蘇雲，再見到她時，她的表情依舊看什麼都不屑一顧的樣子。

    我站起來，靜靜的看著她：「你滿意了嗎？」

    她輕蔑的看著我，突然譏笑道：「看來二爺這次選的人，也不怎麼樣。」

    「這次，是什麼意思？」

    蘇雲斂眉，側身湊到我耳邊：「一年前，我也是二爺安排到寧夜北身邊的線人，不然你以為呢？」

    我倒吸一口氣，看著蘇雲嘴角還未散去的譏笑，挪動腳步準備走。

    可是剛退了一兩步，手就被蘇雲拉了起來。她的指甲很深，抓著我的手腕，深深掐出了印子。

    「急著走什麼？」

    我抽回自己的手，看向她：「還沒說夠嗎？」

    「惱羞成怒了？」

    她一臉不在意的模樣，我憋著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轉身就走。

    「真沒意思。」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聲音不緊不慢的：「二爺要見你，你確定不去？」

    一聲二爺讓我頓時停住了腳步，我轉身走到蘇雲面前：「帶路吧。」

    走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和他說我和寧夜北分了的事情。

    想來想去，腦子裡都沒有明確的定奪。

    忽而想不通，他當初怎麼會選上我。

    到了那裡，並沒有第一時間見到他人，等了一會兒，他才進來。

    蘇雲自動退了下去，走的時候把門關上。

    他拿下嘴裡頭含著的煙，吐出一口渾然天成的煙圈後，而後把手上摁熄在煙缸里，隔了幾秒才開口和我說話。

    「你的事我已經讓人去辦了，宋輕晚李志清過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消息。」

    宋輕晚是生我的女人，李志清是當初我口口聲聲叫李叔的男人。

    但是郭權呢？他在哪裡？

    「至於那個司機郭權。」說到這，他忽然笑了：「他現在正在我的場子裡逍遙快活，我現在就可以把他拎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