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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山人自有妙計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都已經到這了我也只能挽住周瑜的胳膊,在婚禮的音樂聲中朝前走,穿過長長的迴廊,走上扶梯,竟是向著頂樓的那個戶外攝影棚而去。

    可當我們走上樓頂卻發現哪裡還是那天拍攝婚紗照的影棚啊,短短一個月時間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座空中花園,婚禮的現場是布置在這裡的。

    再看賓客席,老媽和魏叔叔一家,還有親戚們都已經到了。另半邊是周瑜的家人,我看到周爸爸與周念一家也都在列。

    「請兩位新人來到我跟前好嗎?」台上的神父正在邀請我們上前。

    這是一個純西式的婚禮,在我們走至神父面前時,神父便念了一段詞,然後詢問周瑜是否願意娶我,無論生老病死都對我不離不棄。周瑜轉過眸認真地看我,好像到這時才發覺今天的他格外的英俊,眉眼裡的深邃像一潭看不見底的深海,他說:「我願意。」

    同樣的詞神父又問了我一遍,以前在看電視裡出現這樣的環節時總覺得老套,所謂的神聖感也不過是儀式。當自己站在這裡的時候才發現其實不然,儀式之所以被大眾認可,是因為它代表了一種信念,人們偏愛以儀式感的方式來表述自己的情懷。

    時光百轉千回,我站在這個人的面前,所有的等待與守候終於有了回報。

    我願意……

    熟悉的氣息覆蓋而來,溫軟吻住了我。

    我雙手環繞過他的肩膀,輕輕將他抱住,明顯感覺他的身體頓了頓,氣息遣退,黑眸抵著我。離得太近,反而看不清裡頭的情緒變化,這時候他不應該說些什麼嗎?

    不過他只是將我的頭攬進懷中,引得底下的賓客一陣噓聲。

    酒席是開放式自助餐形式,得到的反響分成兩派。老媽這邊跟我暗自嘀咕,怎麼不是擺那種一桌桌的宴席,這樣端個盤子走來走去像什麼樣子;而年輕人卻覺得這個模式十分的好,不局限於一桌之間的互動,可以與談得來的人聚在一起。

    不過再西式化,敬酒也總是免不去。首先要敬的人便是周瑜的父親,若說當年我見他父親還感惴惴,此時歲月沉澱之後,我早已從容而對。

    周爸爸的神態間沒有太多笑容,但也沒有對我嚴肅,在我與周瑜一同向他敬酒時,他還是以茶代酒的一干而淨,並且給了我們一人一個紅包。

    周瑜直接當著他父親的面把紅包塞給了我,周爸爸只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等走開時我對周瑜懊惱地道:「不會晚些再把紅包放我這嗎?」懂不懂做人的人情世故呢,哪料他理所當然地回我:「把錢交給老婆不是天經地義嗎?」

    我向天翻了翻白眼,對他的腦迴路無可言表。

    與周念碰杯時氣氛有些微妙,他依舊一臉的深沉若鶩,像是那年從沒有對我刁難過,也像是後來並沒有給我指過明路。反而韓靜雪一如當初的溫柔婉約,與我說話也親膩地拉著我的手,像是多年沒見的姊妹。

    倒是她的兒子長大到我快認不出了,記得他的小名叫小核桃。當韓靜雪讓他叫我小嬸嬸時,少年低了頭不作聲,韓靜雪連忙跟我道歉,我見狀笑了笑說:「不要緊,孩子大了都會害羞的。」反而是米粒鑽過來找我,給兩孩子一介紹,少年居然接受了米粒,願意帶米粒玩。

    我看著兩個聚在一塊的小身影,不由感慨,或許這就是他們的世界吧。

    過了周家人的關我心頭也比較輕鬆了,再與人敬酒時便放開了飲,尤其周瑜那智囊團鬧著要一個個敬時我也沒懼怕的。一杯酒見底,轉過身不見周瑜在身邊,下意識地尋找他身影,在不遠處看見楊靜把他的酒杯換過,又似乎說了什麼。今天楊靜是伴娘,她一襲米色小禮服裹身,很是靚麗,只不過伴郎既不是周亮也不是棠晉,而是周瑜的全部智囊團。

    周瑜再過來時我特地留意了他杯中的酒,雖然看著液體清澈,但我知道那已經不是酒了。

    許是我的眼神被他瞧了去,他湊過來到我耳邊偷偷地說:「後面還有很多人呢,像你那樣喝法遲早要喝醉,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於是前半場敬酒我盡心盡力,後半場則被周瑜徹底帶偏,用著白開水沖酒跟人對扛。

    等到席散時喝倒了一片,我卻清醒依舊,但看周瑜腳步虛浮搖搖晃晃,不由納悶了:「你不是沒怎么喝嗎?」他橫了我一眼,「你懂啥,這叫演技知道不?」

    好吧,算我輸了。

    本來婚禮的流程是應該把賓客全部送走了,我們主人才會離開,哪料周瑜不按牌理出牌,敬完一圈酒就把我悄悄帶離了現場。下電梯時我還心系米粒,卻被他霸道地攬在身前道:「今天你所有時間都是我的,能不能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我身上?咱兒子你還怕被人給拐走了啊,咱媽自然會帶著了。」

    我驀然而怔,以前他喚老媽也總是「咱媽咱媽」的喊。

    電梯沒有直下一層,而是到了服裝層。我立即明白他意思,是要先把身上這沉重的禮服換下來,既然是為了輕便我也沒特意選,隨意走進一家服裝店拿了件T恤和牛子褲便進了換衣間。等出來時目光搜掠了尋找周瑜,見他站在門外正在打電話。

    我走近時剛好聽見他對電話里笑道:「既然全權交給你籌辦了,自是你負責到底了啊。」

    一聽這口吻,就猜到是在跟周亮說話。正要輕咳兩聲提醒他,卻聽他突然道:「老二,就讓我跟她多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吧。」

    我心神一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那一瞬的感覺,就像一腳踩空了似的。

    而周瑜掛了電話迴轉頭過來看見我,眸光明顯閃了一閃,隨即挑眉而問:「你抱著那堆衣服做什麼?」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長禮服,「總不能把它丟了吧。」

    「讓營業員拿個袋子裝了擱這,回頭讓老二自己派人來收。」

    於是出門時我便兩手空空了,周瑜也沒有去開那輛跑車,直接出門攔了一輛車,報的是公寓那邊的地址。

    推開家門時我反而不意外了,之前他準備了這麼多,想也能想到家裡肯定乘著我不在的時候他給布置了。不過比起那些花俏的東西,我更喜歡這個被他親手張貼了囍字,桌上放著簡單的鮮花與蛋糕的家。情不自禁地在腦中想像他弄這些時的神態,心裡不覺欣然。

    「餓不餓?切蛋糕吃吧。」周瑜脫了外套隨意扔在沙發里跟我提議。

    確實挺餓的,幾乎就沒吃什麼東西,當我一刀切下時周瑜在旁嘖嘖有聲地道:「這麼精緻的蛋糕也沒見你誇兩句,我真是白費心思了。」

    我順口便回了:「再精緻不也得拿來吃嗎?難不成當擺設?」

    「誒,你懂不懂浪漫的啊?」

    「不懂。」我把奶油抹在了他臉上。

    他愣了愣,立即反應過來了大叫:「好哇,這可是你主動招惹我的。」

    我想乘他抓奶油時逃進臥室,沒料一腳剛踏進門就被他給逮住了,臉上一涼被他抹了滿臉,我順手往他臉上再抹,兩人打鬧糾纏著滾到了地下。

    最後他把我的手都給扣在頭頂,得意洋洋地質問:「服不服?」

    「不服。」我兀自挑釁。

    「不服那就……」他俯下身來,落吻而下。

    關鍵時候我避開了他,「能不能把這一臉的奶油處理一下啊,聞著都是奶油味。」

    他對我瞪眼,「罪魁禍首還不是你。」不過還是起了身並且拉我起來,然後他往沙發里一坐,頤指氣使地指揮:「去,給爺絞把毛巾來。」

    我懶得理會他,進了洗手間照鏡子,看見裡頭那張鬼臉不由嘴角抽搐,都這樣了他居然也能下得來口?擦拭掉後把妝也一併卸了,見頭髮上還沾了奶油,索性去拿了家居服沖澡。等清爽出來後走回客廳,發現那人竟然睡著了,臉上的奶油從眉毛到下巴,顯得特別滑稽。

    這人是昨晚太興奮了一夜沒睡著,這會兒就打瞌睡了?

    雖然心裡埋汰,還是用濕毛巾給他輕輕擦拭了臉,見領口處也沾到了,我正準備去脫他的襯衫,突然他嘴裡模糊嘀咕了三字,讓我渾身一僵。

    靜坐良久,我起身一步步走進洗手間,將自己靠在牆上,腦中的空白漸漸有了意識。

    剛才周瑜嘴裡說的三字是——賈小如。

    這個稱呼離開我有多久了?四年?不,應該算上這一年有五年了。我心心念念守在巴山夜雨,要等那個會喊我「賈小如」的人回來,後來自己說服了自己,執念終究抵不過現實,只要是他就行了,又何必再執著一個稱呼呢。

    可當這一刻再一次聽見從他口中吐出這三字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渴盼,渴盼著我的周公瑾一如當初般地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他是不是記起了一些以前的事?還是這只是他醉夢中潛意識的發音?

    我不能確定。

    但可以確定的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嗎?前者意味著他曾經錯亂的記憶在漸漸恢復,後者則意味著賈小如三字刻在他內心深處。

    忽而失笑,這樣的周瑜之前我居然還在懷疑他會因為恨我而主導一場假婚禮。

    怎麼會呢,他是我的周公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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