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策略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以為周瑜拽著我要離開醫院,沒料他在外面繞了一圈又回到了住院大樓。再看他似乎已經平息了怒火,只是眼神間有一抹陰沉,而且這一路就是緊拽著我的手也不作聲。

    我問他:「怎麼又回來這邊了?」

    他側看了我一眼,「還知道要理睬我?不是頭也不回地一走了之了嗎?」

    腳下頓了頓,愛記仇這點他倒是一如當初。

    這時有位民警向我們走過來,我認出正是剛才來抓走陳大興中的一個,他把一個U盤遞給了周瑜後剛要張口,被周瑜先一步攔住了話:「多謝了。」

    那民警點了下頭,就從我們身旁越過了離開。

    周瑜低頭看了看手上,側轉過眸來問我:「知道這是什麼嗎?」

    「電梯這的監控視頻?」

    周瑜眼中露出懊惱:「你怎麼這麼快就猜到了?」

    我聳聳肩,這還用猜嗎?民警給他U盤能是什麼,還是剛才過來處理糾紛的民警,除了跟那事件有關還能為別的什麼事?不過我好奇的是——「你是怎麼說動剛才那位民警把監控視頻拿過來的?」

    「警察的職責便是為民服務,我是受害人,提出要監控錄像當然得給我了。」

    是這樣嗎?我也不去拆他的台,顯然情況並非如此。還有,「你怎麼是受害人了?」他一聽我問,便回道:「我怎麼不是受害人?差點被毆打的是我老婆,我本身還生著病呢,接到你的來電不見你說話,只聽見你這邊的動靜,把針拔了立即趕下來的。若不是我來得及時,你現在還能站在這?」

    聞言我輕笑著問回去:「不是已經掛完點滴了嘛,你拔了哪的針呢?」

    他臉色僵了下,強自辯解:「誰說掛完了?你自個走了後來不知道,老二見我高燒沒退,又喊了醫生來開了一劑,不信你摸摸,我是不是還燒著。」

    我的手被他拽起了貼上額頭,確實那處仍舊一片炙熱。微蹙了下眉頭,怎麼水掛進去一點都沒效果的呢?改而拽住他的手走進電梯,「你給我回病房去。」

    一直到樓上,病房內空空如也,我問:「周亮怎麼不在?」

    「老二身上長腳,我哪管得著他啊。喏,這個給你。」他把U盤塞給了我後,頓了頓道:「其實我是聽了你的提醒,想著這視頻可能作為證據。」

    我點點頭,把U盤塞進了褲兜里。垂落的眸里有微末的狐疑,當真是因為我的一句話,還是他自身的警我意識在關鍵時作出最直接的判斷?他在聽見我這邊出事後,並不是衝動到毫無理智,知道要先報警。

    這是一種直觀的意識,一般人可能也會有,但大都是在臨至當場後才會作出決定。就好像周瑜在對付陳大興時擒拿動作極其熟練,這些東西都存在他的意識中。所以,問醫院調取監控記錄,是他曾經身為警時提取證據的慣有經驗。

    以為周瑜的高燒會一直持續不退,倒是在夜半時出了一身的汗後退燒了。他從汗熱中醒來後就嚷著身上很難受,可病房雖然是單人病房,也沒浴室的。只得用臉盆打了盆溫水給他用毛巾擦拭一下,原本我是把絞好了的毛巾遞給他的,可他有氣無力地來反問我:「你覺得我現在這樣子還能動嗎?」

    我飄了他一眼,雖然因為發高燒了一整天確實氣虛,但也不至於不能動吧。但想想白天他趕來救我的事,也就不跟他計較了,直接低令:「把衣服脫了翻過身去。」

    當他裸了上身趴在床上後,我的目光定了定,立即移轉了展開毛巾鋪在他背上,然後開始為他擦拭。可即使隔著一塊毛巾,他背上疤痕的凹凸感依然很明顯,且橫跨了整個背,心緒控制不住波瀾起伏。

    「誒,你是要把我的背擦破皮嗎?」當趴在那的人不滿地提出抗議時,我才發現自己晃神了,連忙收了毛巾轉身去盆里清洗再絞乾,再回身時見他已經翻轉過來,眼眸黑黝黝地正看著我,然後,我居然對著這具身體無從下手。

    心下一惱,將毛巾往他臉上一丟,「你自己擦吧,我去買宵夜。」

    走出病房時有聽見周瑜在後的喊叫,但只當耳旁風掠過,來到過道里有風吹過,才將心頭的煩悶吹散。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並無燙意,實際上剛才我也並非害羞。年紀都一大把了,跟他連孩子都生了,哪還會對著他裸身就害羞呢。

    至於落荒而逃是……策略,對,就是策略。

    我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跟他的路還長著呢,該進時進,該退時則一定要退。

    在外面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我才拎著宵夜走回病房,卻見那人就光裸著身趴在那睡著了。被子也沒蓋好,只搭到他的腰際,房間有空調開著,這樣最歸是有些涼意的吧。

    走上前去給他拉好了被子,又貼了下額頭竟又覺一片滾燙。怎麼退燒只這麼一會功夫,剛還不是出汗擦拭了身子嗎?看他雖然睡著了但眉宇緊蹙在一起,似乎極其不舒服,我遲疑了下轉身去洗手間又打來一盆熱水,開始繼續為他擦拭身體。

    不過,這次是全身。

    沒有那雙黑幽的眼睛注視著,來做這件事要輕鬆得多。甚至隔著被子把他扒了個精光,我都能做到眉色不動,等忙完一陣後我看了看被丟在地上的衣物,直接全部捧起了丟在了水盆中。我給周亮打了個電話,讓他拿些周瑜的衣服過來,他在電話里嘖嘖兩聲了問:「什麼時候你這麼奔放了?不過,可得悠著點,老三怕是經不住你折騰啊。」

    我有摔電話的衝動,怎麼著說得好似我要對周瑜霸王硬上弓?

    事實上是——「放心,你家老三現在是只昏睡的瘟雞,完全沒有行事能力。讓你拿衣服過來是因為他出了一身的汗,又高燒迭起,要不你也可以讓他就這麼光著躺床上。」

    掛斷電話後我坐進旁邊的椅子裡,頓覺全身骨頭都散了似的。這一整天可謂顛簸,而且那被陳大興打到的右肩在隱隱作痛,之前在洗手間有看過,一整片都烏青了,可見當時那一掌是有多重。我瞥了眼床沿,自主需求地趴了上去,何時睡著的我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一個重心不穩往旁栽倒,哐當一聲連椅子帶人地翻倒在了地上。

    當時我茫然錯愕,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而床上的人似乎被這一動靜給驚醒了,緩緩睜開眼來,看見我摔在地上時眼睛驀然睜大,掀開被子就下地要來拉我。

    但,突然空氣變得安靜。

    我定住視線,他也定住了身體。

    就在這時病房門從外被打開,周亮懊惱地嘀咕聲從後傳來:「大半夜的讓人起來,怎麼……」他一頓,「老三,你倆這是正進行時嗎?」

    周瑜一聲低咒,一骨碌地鑽進了被窩內並惱聲而問:「是誰把我的衣服都脫掉了?」

    我在爬起身的同時聽見周亮戲謔的語聲:「還能有誰?我可是剛剛到醫院。」

    於是,炙熱的目光向我看來。

    我拉了拉衣服,風輕雲淡地道:「既然周亮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轉過身,在那兩兄弟的呆怔的視線里走向門,可還沒邁出門就被周亮一個箭步攔住,「誒,你是讓我來給老三送衣服的啊,哪有我大半夜的送來了你就撂擔子不管了的道理?」

    我回眸飄了眼那邊床上的人,問周亮:「那兒生病的人是誰?」

    「這還用問,自然是老三啊。」

    「那他是你的誰?」

    「我排行老二,他排行三,當然是我弟了。」

    我聳聳肩,「那不就得了,哥哥照應弟弟天經地義,後半夜就辛苦你了。」

    說完我便繞過周亮走出了門,到樓下時手機在口袋裡響,我一直等走出醫院坐上停在外邊的計程車後才接起,周瑜陰沉的聲音從裡頭傳來:「你跑什麼?」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平靜而對,不為他所動。

    手機里傳出微沉的呼吸聲,隔了將近數秒的時間才聽見他說:「賈如,你扒光了我的衣服被人撞見了轉身就跑,這行為可謂惡劣,懂不懂什麼叫負責啊?」

    我一磨牙,輕吐兩字:「不懂。」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總算後面他沒再打電話來騷擾,而我回到家中沖了涼沾床即睡。朦朧中好像身邊有動靜,可是太困了,眼睛怎麼都睜不開,任由意識繼續沉浸夢中。

    等悠悠醒轉時天已經大亮,陽光調皮的從窗簾縫隙里鑽進來,感覺腰上沉沉的,低眸一看,發現一條手臂橫跨而過,正正攬在我的腰上。

    乍一驚醒間便發覺沉重的呼吸在身後,緩緩回身,熟悉的一張臉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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