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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我要詐他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怒火這東西,在當時可能冒到頭頂無處可泄,可當過了那個時候再燃起也就只剩餘焰了。

    「請你以後不要再擅自從學校帶走米粒。」我如此揚聲警告。

    他靠在那張老闆椅里,神態慵懶地問:「打完官司了?贏了還是輸了?」

    我上法庭的事自是沒想過能瞞住他,不過當下他這態度真讓我有衝動打人。

    「輸贏跟你有關係嗎?」

    他很欠打地笑道:「你說呢,我肯定期望著你輸了,這樣今天也就沒人來質疑我帶走自己兒子了。」

    我一掌拍在桌子上,從齒縫中迸出他的名字:「周瑜!」

    他挑挑眉,「看樣子你的火氣很大。」

    我心頭緊了緊,情緒不對,他在故意挑起我的怒火。迅速調整之後我平復著呼吸,等心緒穩定下來了才開口:「周瑜,你到底想怎樣?」

    他聳聳肩,「我想如何不是早就說明了嗎?」

    「不,你沒有說明。」我雙手撐在桌上,隔著長桌的距離逼視著他,「你真的是想要米粒的撫養權,還是逼我重新走上律法這條路?」

    黑眸眨了眨,如是肯定地道:「當然是要兒子的撫養權了。」

    「是嗎?那暗中讓棠晉作推助,又找張鑫來翻我舊案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瑜,」我盯著他一字一句而道:「你可以愚弄我一次,但愚弄不了我第二次。我與棠晉剖析過去的時候,你就坐在隔壁桌,你想聽什麼?聽我跟棠晉的對話,還是那段過去?」

    他面色沉靜地回望我:「幾時我去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是不是要我把飯店的監控視頻給調出來你才肯承認?相信我,我有很多種方法辦到這件事,尤其在我重新做回律師後。」

    靜默半響,他忽而笑了起來,「賈如,說實話你這囂張跋扈的樣子要比以前生動多了。既然是要跟你爭米粒了,自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棠晉與阿靜關係密切,他漏了口風我便提前過去了,倒沒想被你給察覺了。」

    我心內一頓,事實上在他承認之前我都是猜想,而他給與的解釋也是那天我迴轉過去盤問服務員後的想法。可這想法在這次的翻案過程里漸漸有了轉變,不是我足夠敏銳,而是有些東西原本沉在底下卻浮了上來。

    「張鑫與你什麼關係?」

    「哪個張鑫?」周瑜反問。

    我靜看著他,「知道什麼是你破綻嗎?你越表現得鎮定就越代表反常。你如果關注了我的舊案就不可能不知道張鑫這個人,就算你不認識吧,在我問起你與張鑫是什麼關係時,你的反應也該有疑惑,這是人之本能的反應。只有克制了才會平靜。」

    他皺了皺眉,眼中有了不悅:「是跟棠晉學的嗎?還分析起人來了。」

    我抿了唇角露出嘲意,緩緩而道:「你先奪走巴山夜雨,假借與我爭搶米粒的撫養權,將我推上不得不與棠晉合作的路,再故意來引導我如果不翻舊案恐怕在爭奪撫養權上必敗,逼著我正視過往。原本舊案既然已經結案了,要再翻案必定大動干戈,甚至還要通過法院去審批,可我越過法院直接找秦曉月,她居然也能不按程序走,又稱張鑫只作輔助卻把以前審查資料輕易就給了我,這種種事情堆在一起,你覺得我還想不透嗎?」

    問題的關鍵其實就在於張鑫,他是個刻板而嚴謹的人,絕不可能在工作中徇私。他讓秦曉月交給我的那個U盤,等同於是案件的檔案,如何能隨便就拿來給我看。

    而我也正是因為看了那些審查內容,才將目標鎖定在小周身上。而關於對肖東的推斷,便也逐漸衍生出來。可究其根本,是秦曉月與張鑫先一步將小周隔離審查,使她心防潰敗,我才有了可乘之機用激將法逼她說出實話。

    可在我一番話後,周瑜卻不緊不慢地開口:「你這推理能力確實不錯,不過是不是你們當律師的都想像力這麼豐富呢?」

    心頭一沉,我把話挑到這麼明了,他仍然否定?

    只聽他又道:「我是關注了你這起案子,事關米粒的撫養權我當然得上心了。所以你問我與張鑫是什麼關係,還真不好回答你。也不知怎的你就把人家的反常聯繫到我身上了呢,具體你得問問那人才是。」

    現在他矢口否認我還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推測畢竟都是推測,沒有確鑿的證據。就算我可以調取飯店的監控記錄,也只能證明他那天在鄰桌偷聽了我和棠晉的對話,然而,這並不能代表什麼。拿他的話說是通過楊靜的關係來打探我們的策略,從而能夠贏取米粒撫養權。

    我斂去臉上的神色站直了身體,看見那張原本沉定的臉微微有了動容,我淺抿了下嘴角後雲淡風輕地說:「差不多半小時到了,我帶米粒離開。」

    說完便轉身走出了辦公室,徑直而上到樓閣內,剛好看見米粒從陶藝教室走出來,手上還捧了一隻藍色的馬克杯。米粒一看見我就獻寶似的舉起杯子,興奮地道:「媽媽,你快看我自己做的杯子。」我笑著上前誇獎:「這麼厲害?全部都是你做的嗎?老師有沒有幫忙?」

    米粒搖搖頭,「沒有幫忙,全都是我自己做的。」

    「你真棒!不過媽媽覺得這杯子上還能添加一些圖案,你要不要回去用你彩筆給它穿上美麗的外衣呢?」這個提議出來,米粒的眼睛頓時發亮,脆聲而應:「要!」

    抱起米粒下樓時,余光中周瑜靠在辦公室的門邊正往這看,面色諱莫如深。目光一直緊隨到我們進到電梯,門關上時才終於阻斷,我暗舒了一口氣。

    這是真的到了博弈的時候了,有些東西當然不是忽然而起的念,當它冒起來時我的心裡就燃了一團火,這團火克制到今天已經成熊熊之勢。

    當聽見米粒被接走時我是驚急不已,可當聽見老師說米粒喚那人「爸爸」,還形容了長相後,心中的那團火洶湧而起,可我在趕去的路上又快速冷靜下來。

    所以當確定米粒真的在書城後,再去找周瑜時所有的情緒是故意醞釀起來演給他看的。

    目的是——我要詐他!

    效果很顯著,那天飯店裡在鄰座的人果真是他,他與張鑫關係絕對不一般。單這兩點就夠我消化的了,我自也見好就收。至於他最後沒有承認那些推測也沒關係,等我找到蛛絲馬跡的時候就能跟他攤牌了。

    不是沒想過問棠晉,但是與棠晉過招,自問能力還不及。他既然拉我進了律師事務所,哪怕曾經與楊靜有過什麼協定,到我這也一定滴水不漏,除非他自願說。

    我的懷疑是棠晉與周瑜有過某種約定,那天飯店的偷聽並非是周瑜的獨自打探,而是兩人事先安排好的。不然A市有那麼多家飯店,棠晉但可以選一個私密性高的有包廂的,而不用選那卡位模式的地方,這是其一;其二是周瑜本身出現在那就很令人可疑,他至於要偷偷摸摸地在旁邊親耳聽嗎?找個人過去聽不是更不容易被察覺?

    這一點正是我後來慢慢把他可能打探我這邊情形的可能性給駁斥掉的原因。

    他親自去,只意味著一個可能:就是他想親耳聽到我跟棠晉的對談。

    往深了去想,那天我們聊得是我的過去。

    此時我不知道要如何定義周瑜的記憶,說他完全記起來了又不像,可也不是全然都不記得。關於我,關於他母親的死,以及米粒,這三個訊息他是知道的。但認識似乎有偏差,究竟是周家人灌輸了他對我的怨念,還是他的記憶出現了混亂,把這些交織在一起而對我生出怨念?再如果真就像我推測的,他是故意偽裝出這樣的呢?我找不到他如此做的理由。

    他假借索要米粒的撫養權來逼我與棠晉合作,難道為的是幫我翻案?那他一心為我,又何必在剛才不承認這些?

    裡頭有許多矛盾點我都想不透,追查也無處追查,只能等後面看他的動作再作打算。

    米粒去過一次書城後就惦記上了,常常問我什麼時候還能再去書城,我找藉口推過一天隔天他就又想去了。學校那邊我跟老師申明了,如果不是我和老媽去接,絕對不允許把米粒交給任何人,否則我會追究學校老師的責任。

    老師雖然眼中有疑惑,但還是跟我再三保證不會出同樣的事了。

    她的疑惑我能理解,怕是心裡想明明是孩子的父親,為什麼不讓來接孩子?不過看我態度如此堅決,肯定會有所想法,判斷我們可能離婚,可能婚姻不和睦之類的。

    我懶得去理會別人的想法,在沒確定是否周瑜真會來與我爭米粒撫養權之前,我必須得防患於未然,杜絕他們接觸的機會。

    就在時間一天天拖過去,周瑜始終都沒動靜,我不禁想要認可自己的推斷時,突然這天接到法院的通知:周瑜就孩子撫養權問題提出了申述。

    無疑是一顆心頭石重砸而下,破滅了我的那些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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