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這個人耍詐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保持一個姿勢坐久了,不止屁股發麻,筋骨都也酸疼。這還能忍受,但是水喝多了卻沒辦法,我看了周瑜幾次,他都沒接收到我的訊息,兀自埋著頭在手機里,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最後是我乾咳了兩聲,才引得他抬頭看過來,這次終於接收到我信息了,「要我換你嗎?」我點了點頭,兩人小心交換過位置,米粒困得厲害,只是睜了下眼就又閉上了。
本以為可安心去洗手間,哪料我剛如廁完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了米粒的大聲嚎哭,當下疾奔過來,卻看到一副很狼狽的畫面。
周瑜抱著米粒手忙腳亂,兩人身上都污漬斑斑,腳邊還有一大攤的污漬。
這是米粒當真嘔吐了!還剛巧在我不在的時候。
周瑜見我來了手足無措地問我:「你一走他就吐了,也沒垃圾桶在身邊,這下要怎麼辦?」他不光身上,就連手上都被米粒吐到了,而米粒在他懷中大哭,看見我便伸手要我抱。
如此情形也不是心疼的時候,得收拾殘局。我邊哄著米粒邊從包里找紙巾,給米粒擦完後再給周瑜身上和手上簡單擦拭了下,然後才把米粒從他懷中抱出來。本想暫時先擱放在椅子裡坐著,可米粒卻哭嚷著怎麼都不肯從我身上下去了。
周瑜見狀了道:「你抱著他坐,我來弄。」
是第一次見他幹這種粗活,他去問護士借了拖把將地上的污穢給拖乾淨,又再找來毛巾把椅腳上的也都擦拭了。看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輕問:「你不覺得髒嗎?」
他轉過眸來,裡面眸光隱隱閃爍,反問了我一句:「你覺得髒嗎?」
我平靜而道:「我們不同,米粒從小吃喝拉撒都我料理,沒有母親會嫌棄自個孩子的。」
「你這是又要將我摒棄在外、拉開距離了?如果我說因為你對米粒愛屋及烏呢?既然真心喜愛米粒,這些狀況可能會因為從沒遇見過而讓我感到困擾,非要有什麼情緒浮動的話,更多的是對自己懊惱沒有及時作出反應,讓米粒遭了這罪。另外,這是不是就是醫生所說的起反應?下次還是在米粒睡之前就先餵些蘇打餅乾吧。」
我無言以對,只得移轉開視線。
米粒這麼一折騰後自然是醒了,他對我很惱火,用控訴的口吻說剛才喊媽媽,可是我沒有理他。說起來這事我也有責任,其實應該提前給他餵點水的,哪怕把他叫醒了餵上幾口蘇打水,也不至於發生這種情況。
等兩瓶水掛完,已經快靠近一點了。
從醫院大樓出來,深夜的涼風吹來還是令人感到簌簌,周瑜把自己的外套兜在了米粒頭上,免得他在吹風。回程路上我一個哈欠一個哈欠的接著打,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很疲累。
十字路口是紅燈,車子停了下來。我頭一歪靠在車窗上,就意識模糊了。
後來是被推醒的,睜開眼就看到周瑜的臉在近處,目光定了定,昏暗中只覺那雙黑眸就像海底的黑礁石一般,深不見底。
「到樓下了,我送你們上去。」
醇厚的嗓音抵進耳膜,我的心上像被羽毛輕拂而過。
視線流轉,看見他是從另一邊的車門口鑽身進來的,上半身撐過了整個后座,單腿抵扣在座椅上。他從我懷中抱出了米粒才退身而出,驟然拉長的距離讓我神思有些恍惚。
從車內到車外,可能只需要跨出一步就可以縮短距離,但就偏偏是這一步,將兩個人隔離在兩個不同的空間。
「賈如,你不會要我也抱你出來吧。」含了低笑的聲音切斷了我的恍神,看了眼那洞開的車門,我低斂眸推開的是身旁的門。周瑜見我從另一邊下車,眉毛微微上揚了下,似乎知道了我要表達什麼,在我開口前先丟來兩字「走吧」,隨之不等我有所回應就先一步轉身而行,連車門關不關都不去在意。
盯著那逐漸拉遠的身影,我只得跺了下腳,無奈地去把兩邊的車門都關上再緊步追過去。
待我趕到電梯前,他已經抱著米粒在裡面等候,米粒還對我催喊:「媽媽,你快點。」
如此我還能說什麼,只得邁步進了電梯。
他很「狡猾」,去問米粒是住幾樓,米粒在退燒後精神就回來了,興匆匆地傾身向前按了六樓。電梯上升途中,米粒拉了周瑜的手很是熱情地道:「叔叔,你來我家我帶你參觀我的房間啊,裡面有個超大的軍艦,是我用樂高搭起來的。」
我立即提出否決:「米粒,現在已經很晚了,叔叔要回去休息了。」
「啊?就一會會也不行嗎?」
堅決搖頭,「不行。」
周瑜笑了笑,沒說什麼,但我感覺那笑容里藏了嘲諷。電梯門開時,我轉身向他,「米粒給我吧,今天多謝了。」
他沒立即把米粒遞過來,看著我似笑非笑地道:「恐怕也就你了,客到門前也不迎。」
我說:「時間太晚了。」
「那是不是下次我白天過來你會讓我進門呢?」
我不答。他不客氣地嗤笑出聲,在我看來無盡嘲意,心上添了惱意,邁進一步把米粒從他懷中奪過,轉身時電梯門已經因為時間太長而關上了。
伸手要去按打開鍵,可身後伸來的手比我更快,直接按在了閉合鍵上,使得電梯門緊緊闔著不開。我終於是惱了:「周瑜,你到底要幹嘛?」
他往電梯牆上一靠,手撐在按鍵處,眸光卻凝著我不放,「不幹嘛,就是被你惹到了覺得不甘心,怎麼著也要讓你動動氣才行。」
我真是……提不上那股火了,不然能怎麼著他?跟他在電梯裡吵架,廝打一架?顯然這些行為都不可能在我跟他之間發生了。軟了語氣對他道:「都這麼晚了,你不累嗎?我已經很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也不遲。」
他見我態度軟下來,也不硬氣了,終於是鬆了按鍵的手過來揉了揉米粒的頭髮道:「好了,叔叔要回家了,下次你一定要邀請叔叔上你家做客哦。」
米粒很惋惜地應:「好吧。」
我默聲按開了電梯的同時,他的掌從米粒頭上順滑而過輕撫我的發,是等我走了出去才反應過來,頓下步跺了跺腳,沒再跟他牽扯回了屋。
米粒在退燒時出了汗,必須得替他洗個溫水澡才行,等一切搞定時都兩點多了。
也省了講故事了,米粒沾床即睡,我也累的渾身筋骨都疼。只是閉上眼腦中卻閃過周瑜在醫院清掃米粒嘔吐的污穢物的身影,說不觸動是假的。但轉念想及剛才電梯裡他耍無賴的場景,又覺氣惱,他這是把心思動到要上家裡來了?
該讓他這麼順利就邁進這扇門嗎?
入睡前最後的念想是——不能。
知道米粒的病情會有反覆,早上醒來就覺他身體熱燙,一量體溫果然是又燒起來。退燒針只是一時壓制,基本上但凡生病都會有個三四天的周期,所以這期間內米粒反覆發燒都屬於正常的。量到溫度是39.5度,我立即起身拿了退燒藥和水,喊醒米粒喝了下去。
又再弄溫水幫他身上擦拭,終於半小時後溫度又慢慢退下來了。
我在廚房熬粥時聽見外面手機在響,出去拿起察看,見是周瑜打過來的。
他問我今天米粒什麼時間去掛水,還要像昨天那麼晚嗎?我聽他的意思是要再來接我跟米粒去醫院,猶豫了下就稱是。其實不用,一般情況下只要過十二個小時就可以再吊針了,然後建議是在飯後兩小時之後。
電話那頭他頓了頓,揚聲而問:「那我怎麼問醫生說要不了這麼久,白天也能掛呢?」
「……」這人原來是明知故問,故意設套讓我跳呢!
暗暗磨了磨牙,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是嗎?可能每個醫生制定的要求不同吧。」
周瑜輕笑,「賈如,你在開玩笑呢?醫生會如此不負責嗎?而且我在網上也查過了,都是說十二小時過後。我看不如下午來接你們過去醫院吧,免得又像昨天似的弄到很晚,對米粒也不好,你說是不?」
靜了一瞬,我問:「周瑜,你很閒嗎?」
他答:「原本是挺忙的,但誰叫你那邊有事呢,再忙我也得抽出時間來啊。」
「謝謝。」重咬兩字後直接掛斷電話。
正要放下手機,他的信息又過來了:下午三點,在樓下等我。
怎麼這人越來越讓我有磨牙的衝動了呢?還這口吻讓我跟米粒等他來著?虧得是他了,換成別人,我理都不想理,直接拉黑名單去了。
結果,中午十二點一過,門鈴聲響了。
拉開門,周瑜站在門外笑嘻嘻地看著我……
這個人耍詐!
他故意發信息說下午三點來,實際上就是為了讓我不防備。
比起我的咬牙切齒,米粒要單純得多,在客廳一看見是周瑜立即驚喜地跑了過來,拉了他的手就往內走,「周叔叔,快來我房間看我的軍艦。」
周瑜從我身前掠過,眉眼含笑,神采飛揚。
昨晚我臨睡前想什麼來著的?不該讓他這麼順利就踏進這扇門,然後,結果是,隔天他就輕而易舉登堂入室了。
自己打臉自己,特麼覺得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