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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你可以當哲學家了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秦曉月讓我在屋內稍等,從窗口看她走出到房子外面拿出手機撥號。看來信號屏蔽的儀器只在這房子內,到外面便能接收信號了,幾分鐘後她就通完電話了,但見她又站著等了一分鐘才回身走進門。

    她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我,目光掃過不禁微微眯起,屏幕上有張照片。

    照片拍攝的地點正是我公寓樓下,周瑜和老媽是其中的主角,時間就在剛才。

    「你們還派了人在監視他們?」

    秦曉月:「抱歉,這不是我的職責範圍,沒法回答你。」

    不管怎樣,老媽已經趕到公寓並且等到了周瑜回去,後邊的事我也觸手不及。

    從這天起我便過起了與世隔絕的日子,除了秦曉月外,張鑫偶爾會過來盤問我一些問題,反反覆覆就那些事。我不知外面局勢如何,也不知此案到底到了那個階段。

    而由於信號被屏蔽,又無網絡,完全與外界隔絕聯繫,生活變得很枯燥。

    最初幾日我的心緒很浮躁,後來秦曉月拿來了幾本書給我,有小說,有閱本,還有孕媽與關於孩子的,逐漸我就靜下心來了。

    飲食起居上確實不用我操心,全都由秦曉月在做,甚至她還會給我搭配好營養餐。我也開始變得嗜睡,晚上九點就開始上床睡覺了,睡到早上八九點起來,一過午飯便又覺困。

    查閱孕媽書上知識,說這是孕期的正常狀態。

    另外與秦曉月相處算是融洽,她比我小了兩歲,還不算編制內的。這次會派她過來主要是因為她處事既有耐心又很細心,除公事之外,她也會與我談及一些私人的事。

    比如她有個編制內的男友,是在學校時候認識的她的學長,兩人感情十分好。

    她也會問我與孩子父親的事,聽我說我們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眼中毫不掩飾地露出欣羨。跟我說很羨慕那些一次就談了一輩子的,像我這樣,彼此看著對方從男孩嘻嘻哈哈漸漸成長變得成熟穩重,女孩從素顏坦誠變得精緻漂亮,兩個人一起走過的人生這段,一定是幸福難忘的。

    但在聽我微笑著說——我與孩子的父親離婚了,之後,她的嘴巴張成了圓。眼中既驚愕又抱歉,想要詢問又覺冒昧。

    我失笑著告訴她,一輩子太長了,沒有一段感情從開始就能註定過一生的。而彼此相伴成長的歲月里,每個年齡段的想法都不同。

    比如,110CM高的世界很小,我們會做著公主與灰姑娘的夢,夢見南瓜馬車,抬頭看見滿天繁星;到了155cm的世界時就開始變得很忙,有了初戀的懵懂與對情感的未知和憧憬;然而到了成人的世界時卻很空,過去的衝動與信仰會被現實擊垮,曾經的愛戀也會被各種各樣的稜角磨平,只剩下苟延殘喘的生活。

    而婚姻必須在這夾縫中求生,一個不小心,就會像易碎的物品一般被打碎。

    秦曉月聽不太懂我的比喻,眼神中有著困惑,她說:賈如,你把婚姻形容的像洪水猛獸。

    這時我腦中閃過周瑜的臉,搖了搖頭說——

    婚姻不是洪水猛獸,是你費盡了心思都想一猛子扎進去的河,哪怕沉溺其中,你也不曾後悔過。只不過,這河水漲過了頭頂,讓你窒息,只得破出水面來呼吸,否則你只有溺水身亡一個結局。

    秦曉月眨了兩下眼,評價道:賈如,你可以當哲學家了。

    我沒有再接她的話,嘴裡吞了口唾沫,發覺是苦的。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明白哲學家不是那麼容易當的,那是用生活的坎坷與磨礪而成的路。

    可能是談到了這個話題,也可能是原本一直壓抑克制著情緒,卻突然因談及婚姻而破開了一道口子,於是有股強風從那道口子裡猛鑽進來,讓我再也壓抑不住念想。

    我問秦曉月: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她沉默了。

    沉默,便是答案。突然我沉不住氣起來,心緒浮躁地又問:「難道你們打算關我一輩子?」

    秦曉月的眼中閃過憂慮,「不是的,而是你這個問題我無權回答,我的任務就是照顧你,其實外邊現在什麼情況我也不知情。」

    並不想為難她,但是眼看一個月過去,我必須得產檢了。

    秦曉月去請示了,回來的時候臉上帶了笑。當聽見她跟我說先給我預約號,等預約上了就去醫院產檢時我鬆了一口氣。

    手不自覺地就撫上了肚子,六個月了,它已經比上次去產檢時又大了一圈。現在走路都變得笨拙起來,也比以前更愛睡覺,有時睡著了又會因為腳抽筋而驚醒。

    還有,胎動越加頻繁了。

    記得某個人說不錯過孩子任何一個成長的瞬間,可是這整整一個月我與那人隔絕。

    到下午秦曉月就告訴我已經預約上產檢醫生了,明天早上會有車來接我們去醫院。她問我有什麼要注意的,或者是有什麼需要帶的,我想了想只說不能吃早餐。

    印象中每次去產檢早上都不能吃早餐,因為很有可能會有B超或驗血項目。

    由於環境使然,我的生物鐘已經從原來晚上十點後睡覺調整到八點過後就上床了,所以第二天醒時都是七點不到。梳洗完出房間,秦曉月已經等在客廳了。

    是張鑫親自開車過來接的,他依舊清風寡淡的神色,眼神里讀不出絲毫情緒。

    我到底還是淡定不了,忍不住開口而詢:「張調查員,請問我還需要接受你們的調查多長時間?」他首先看了眼秦曉月才來看我:「是在這邊照應不周?」

    「換成是你被剝奪了自由,又隔斷了與外界的聯繫,會覺得好?」我直接反問回去。

    張鑫頓了頓,終於正面回應我:「案子差不多快有定論了,等審查結果出來我會通知你。」

    意思就是,我還得繼續忍耐做階下囚的日子。

    預約的產檢醫生剛好是五個月時的那位,她看見我後第一句話便是:「氣色不錯哦。」然後躺下做胎心監測也很順利,寶寶的心跳在正常範圍。

    之後又開了單子讓我去做系統B超,但這項目排隊等候的人有很多,在我號碼之前有二三十個人的。男士不能進來,只得秦曉月陪著我在等候區坐。

    現在是「低頭族」時代,大多數人只要一坐下就會拿出手機來搗騰。但我的手機在出門前就被張鑫勒令放在那房子裡了,包括秦曉月的手機也是。

    目光划過護士台,上面貼了一張紙寫著:請在檢查前排尿。

    「我去下洗手間。」我從椅子裡起身,秦曉月立即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沒反對,兩人穿走出B超室的走廊,來到廁所門口時秦曉月就站定在洗手台前。顯然她並不要上廁所,只是陪我過來。

    回到座位坐了五分鐘,我又起身了,抱歉地對秦曉月道:「不好意思,我又要去一下洗手間了。」她理解地點了點頭,知道孕期小便頻繁是正常的。見她又要起身陪同,我先一步開口:「如果你不要上廁所的話就不用陪我了,反正就在這門外幾步路。」

    秦曉月聞言沒有堅持,於是在她視線中我步履平緩地走出B超室。

    走廊的另一頭就能看見張鑫等在那邊,那是要離開B超區域的必經之地。不過我也沒想過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這並不是在拍電影,我一個大肚子的孕婦還能跑得過身強力壯的男的?再說了,事情遠還不至於到我要「畏罪潛逃」的地步。

    避開了秦曉月,開口向一位孕媽藉手機並不太難,但我拿著別人的手機卻不知該給誰打。

    給老媽嗎?怕是這一個月的失蹤讓她操碎了心,突然接到我電話一定會情緒激動到失控。而別人的號碼,我想了一會就只記得一個。

    孕媽等了一會也不見我用手機,忍不住問:「請問你還打電話嗎?」

    機會錯過了很可能便是又要再等一個月,我急忙回應:「打的,抱歉,多耽誤你兩分鐘。」話落手指快速撥號,數字逐漸形成時我在心中輕嘆,或許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手機裡頭嘟聲響了幾下竟然通了,一個男聲傳過來時我有瞬間的恍惚,口中下意識地輕喃:「周公瑾……」

    活了這半生,唯一能記住的手機號碼除了老媽的,就只有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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