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這是栽贓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已經過五個月了,早該去婦產醫院那邊做產檢。而且這次產檢比較重要,是做彩超檢查,可以看出寶寶的具體輪廓了。在意外發生之前我一直對這次產檢很嚮往,就連周瑜也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及產檢日期,生怕我給錯記了。
哪裡會想到一朝事變,他忘了從前,自也忘了我的產檢日都過去兩天了。
周瑜看了我肚子半響,目光移到我的臉上,眼睛裡滿是希翼地問:「我能去嗎?」
我怔了怔,「去哪?」
他的手在半空中揚了一下,「看寶寶啊。」
有點驚異,他的意思是要隨我一同去產檢?我搖了搖頭:「不行,你還受傷著不能離開醫院。」他聞言不禁急了,眉宇皺起眼中蘊出急色,「我沒什麼了啊,真的,不信你看我站給你看。」他說著還當真掀起被子要從床上下來,可不等我出聲阻攔就因胸腔疼痛而齜牙咧嘴地面露痛色,又倒回了床上。
我見狀心頭揪了下,口中也數落:「你就不能消停些嗎?你那身前可是斷了一根骨頭的,再老是這麼不老實地亂動,可能會錯位更嚴重,躺得便更久了。」
周瑜窩在那等緩過那陣疼後一臉的不郁,悶悶不樂地道:「我不要那根骨頭了,讓醫生給我拿掉得了,免得整日躺著還這麼疼。」
對他孩子氣的話很是無奈,這時候的他真得像個孩子一般安撫。
「好了好了,這次我去產檢就不帶你,回頭我把拍出來的寶寶照片帶給你看如何?」
他眼睛一亮:「說話算話?」
當真氣不動他,居然還質疑我的信用。最後是在我的再三應諾下,他終於肯罷了跟我一起去產檢的念,但一再要求我務必得把寶寶照片拿給他看。
現在跟他沒法解釋做彩超拍的圖片與尋常我們的照片是不同的,因為解釋了他也不懂,還有可能會牽扯出更多稀奇古怪的問題。花了一天的時間,也跟他溝通好了上班這事,他雖不樂意,但聽見我用寶寶的照片和他交換還是勉強答應了。
關於產檢我打算在網上預約好,否則一個人去跑東跑西地掛號再排隊很不方便,預約好了後兩天醫生的時間,只要到了那時直接過去檢查便是。
隔日我回法院上班,但等到中午也沒見肖東出現,問小周也說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知道是否我錯覺,小周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怪異,心裡猜測可能與肖東這次受傷有關。之前陳銘的經濟案暫時被壓下了,因為此案得等警方那邊審查完民事糾紛後才能再提審。
下午兩點左右才見肖東回到法院,經過辦公區時他的目光向我這邊掃過來一眼頓了頓,便揚聲而令:「賈如,你跟我來辦公室。」
這正合我意,立刻起身而隨,卻覺同事們的目光都似有意無意地向我投來。
跟著肖東走進辦公室後,他指了桌前的椅子讓我入座。到這時我才覺得哪裡有異樣,他額頭的紗布竟被他給拆掉了,縫針處是被瀏海遮住了。
剛要詢問拆掉紗布不怕傷口感染嗎,卻被他先一步提問了:「醫院那邊不需要照應了?」
知他問得是周瑜,我搖了下頭答:「有他家人在,沒什麼大問題。你頭上的傷這麼早就把紗布拆了不太好吧。」
肖東淺笑了下說:「既然回來工作了,額頭貼著紗布也不像樣。」
我蹙了下眉,沒有再議這事。
話鋒轉至主題,問起肖東關於周瑜這起刑事案件警方那邊可有把相關證據提交過來,又安排誰來接手這案的訴訟。肖東坐在辦公桌後面色沉穆著像是在斟酌什麼,我生怕他安排了小周等人來經辦,索性把自己的意圖直接道出,然而當他聽我提出希望由他經辦周瑜的案子後卻不置可否。
心中略有些著急,趙虎已經落網,很快警方就會把此案件提交到法院來,到時肯定得有人去做。一旦交給了誰,中途也不可能再臨時換人。
並非是我對別的同事沒信心,而是如果由肖東來辦我可以隨時了解具體情況,但凡出現問題也能第一時間獲知。
可肖東的開口卻使我怔愣住,他並沒有接我所提的話題,而是忽然問了句:「華岳與奇泰你站哪邊?」知道他是在問那起經濟糾紛案,可之前他總是告訴我,我們身處法院的角度,全憑審查獲取的資料與證物辦事,只站法律的邊。所以此刻他問的是我從私人角度?
只一沉念便有了答案:「當然是站華岳,這起經濟糾紛案本就是華岳的陳銘提出的訴訟,他提供的資料都有據可查;相反奇泰的傅雲不但不說實話,還想當著你我的面做手腳,又唆使底下員工打傷你,這種種行為足以證明那傅雲理虧,而奇泰必是經濟糾紛里的主犯。」
我於肖東面前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倒不是希望自己一番見解說出來後能得到他的讚賞,而是他看過來的眼神讓我感到……說不出的異樣。
狀似平靜,卻又似乎含著審度。
可是,肖東在對我審度什麼?
我很莫名地問了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他又默看了我幾秒後才一字一句而道:「賈如,若不是我對你了解至深,怕是這次你要栽了。」我驚愕地看著他,至此也沒明白他是何意?為何說我這次要栽了?絕對不是跟周瑜的事件有關,他剛剛問的是經濟糾紛案,難道是華岳或奇泰那邊有了什麼變故?
正猶疑間卻聽肖東緩緩而語:「有人匿名投訴說法院某律師私下暗箱操作,收了嫌疑人的賄賂,將相關證物資料外泄。」
「所以?」我揚起眉而詢。
「你的帳戶里在兩天前匯入一筆三十萬的金額,而你的筆記本電腦被刪除的數據復原後查出你曾發送了一封郵件到某帳號里,正是華岳提交的相關資料。」
空間靜默。
震驚不足以形容我這刻的心情,倒也不是有多慌亂,是不敢置信。
肖東是在說我……受賄?
可是,我有什麼帳戶突然進帳三十萬了?我的工資卡?
肖東見我茫然驚疑的模樣,把原本一直對著他的筆記本電腦轉向了我。屏幕上顯示的畫面是一個轉帳頁面,而名字那一欄正是我,賈如。
那並不是我的工資卡帳戶,而是一張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卡,卻在最後的金額欄目里卻實實在在的寫著三十萬。所以就是,我突然多了一筆說不上是巨額的存款,然後因為這張卡自己都不記得,也自然沒開通簡訊,錢就悄無聲息地來了,還是被人匿名舉報!
「這是栽贓!」我在回過神後緩緩而道。
肖東看我的眼神依舊如剛才一般有著審度,驀然間心火上揚,手撐著桌面站起身,「難道連你都不信我?」如果信,為什麼要在剛才那般試探我?為什麼要在這刻還用這種目光看待我?是真的我的人品差到如此地步,還是我就缺了那三十萬?
肖東默了幾秒後開口:「現在的問題不是我信不信你,而是事實如此。賈如,這起經濟糾紛案你無權再插手,從今天起你會暫時接受調查。」
全身血液在霎那凝固,自我踏入社會的那一天起從來以法執人,而今自己卻身處嫌疑的位置,等著被法來審判。這個落差還真的不是一點點大。
我問:「你急著回來法院工作,是不是有人私下跟你匯報了這事?小周?」
肖東聳了聳肩,答案顯然。
就是說他在醫院的時候便知道這事了,卻在離開乃至我送他時都對我隻字不提。我牽揚了嘴角帶著嘲意又問:「如果我不是今天回來銷假,等著我的是不是就是手銬?」
「手銬不至於,你這不是刑事案件,但是等待調查是必須的。所以最近你手頭的工作都放一放吧,晚些可能會有工商局的人找你約談,也不用太過緊張,就把你知道的事據實回答便可。放心,這起案子會由我親自操刀,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從肖東的辦公室出來,再去審視同事們的目光頓然明白了其中涵義,怕是這事至少在我工作區域內傳開了。
來到桌前目光掃過桌面的物件,沒什麼特別需要帶走的。而且我既涉及受賄,怕是動了桌上的一分一毫都有可能被垢言。但是工作得交接,我叫了小周過來,在聽完我把最近手頭的事交代完後,小周忐忑地小聲問:「賈律師,你沒事吧?」
我淺笑了下說:「我能有什麼事,清者自清。剛好我懷孕五個多月了,後期肚子會越來越大,工作起來也是不便,早些休假也沒什麼不好。」
小周聞言才抿唇而笑:「說得也是,賈律師你放心休息吧,工作上的事就讓我們來煩惱。」
其餘的同事有平時處得還好的,這時候卻只敢坐在椅子裡瞥來一兩眼,就又埋頭工作了。事實上我知道這邊工作遠沒那麼忙碌,除非手上有案子在做,閒暇時候很多。
也不多見怪,職場本就如此,更何況我現在身上沾的這事可不簡單,萬一誰跟我走得近被牽連到我也過意不去。倒不如這樣各自安好,也省去多餘的表面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