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折騰病了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一下泄了渾身的勁,無力地走至洗手間門邊,裡面洗手池上擱著我換下的長褲,浴缸池沿上是我的那雙已經刷白了的運動鞋。再回望房間,丟在沙發上洗好的他的襯衫和外套都在,他就那樣穿著睡袍走了……
忽然想起在大堂等房間時他穿著睡袍走過來,車鑰匙繞在他指尖旋轉,進房後他就隨手丟在了電視柜上,而現在電視柜上的鑰匙不見了。
所以,他當真開車離開了酒店?
心裡陡然生出巨大的不安,我說我會找車回A市並不是指現在,意思等雨停了不想再坐他車回了,可他卻以為我賭氣現在就要走,然後冒著暴風雨開車離開?
站沒多久就忍不住走向了門,拔掉房卡後腳步匆匆而出。
來到大堂時我問門口的迎賓可有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睡袍的男人出去,對方回應說有。我看那茫茫一片的大雨,問前台借了一把大傘跑了出去,憑著記憶找到停車位,那處周瑜的車子果真不在了。他當真一怒之下獨自離開了!
我跺跺腳,扭身往酒店走。他愛走就走,誰管得著他呢!
回到大堂,發現就這麼一會功夫腳下的鞋子又濕了,褲管也有點潮。
一個人賭氣地回到房內,把鞋子脫了又再把褲子脫下來晾著,然後把他的衣物全都掃到洗手間的簍子裡,眼不見為淨。
我鑽進了被窩裡,把電視開到最大聲,可電視裡在放什麼,我都沒看進去。後來閉了眼,倒是漸漸意識朦朧睡過去了。是隱約聽見有人在敲門,我才迷迷糊糊地醒來的,又聽了一會,那敲門聲還在繼續,心中驀的一動,不會是……
幾乎立即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過褲子穿上後就去開門。
卻見服務員推著餐車站在門外,微笑地對我道:「這位女士,晚餐為您送過來了。」
我懵懂而道:「我沒叫晚餐啊。」
服務員依舊微笑:「是一位先生為您的房間點的。」
不用問那位先生也知道是誰了,他撒丫子跑了還知道管我溫飽呢。
等服務員走了後我瞪著一餐車的食物,就我一個人吃需要點這麼多嗎?看了看時間已經快晚上七點了,外面的雨聲好像小了些。
雖然心裡頭不痛快,但也沒道理跟自己過不去,尤其是懷孕靠近五個月了,肚子特別容易餓。在餐車內挑了幾盤想吃的菜,就坐下來開吃了。
吃到一半我頓了手,擱下碗筷走到門邊拉開門,往外邁出一步。
門的右側地上,坐著一個人,他身穿白色睡袍,頭髮濕漉,樣子狼狽。聽見動靜,將埋在膝蓋里的頭抬了起來,目光與我視線交匯。
不意外周瑜沒有半點驚愕的表情,同樣的我也是。
其實當走回到房間的時候我基本已經確定,他不可能就這麼丟下我走了。跟別的無關,純粹是對他周公瑾的那點信念。他把我大老遠地從A市帶出來,因為一場暴雨將我們回程耽擱了,再怒他也不至於把我一個人丟下。
假如連對他這點脾氣都不了解,那這二十多年算白認識了。
所以我把他東西清理出視線鑽進被窩睡覺,他愛折騰隨他去折騰。看到服務員推著滿滿一餐車的食物站在門外時,我就知道他回來了。
之前我住公寓,他搬對門;我回老媽那住,他晚上就守在樓下;現在我住酒店,他焉能放心讓我一個人,自然是守在門外了。
盯視了片刻就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臉頰微紅不說,看過來的眼睛也無力。再看他身上那件睡袍濕漉漉的,不禁蹙起了眉輕問:「你是打算在這坐一夜嗎?」
他收回了視線,泱泱地答:「你嫌我礙眼,不想看到我,我就坐這一夜。」
「那你還點那麼多吃的?」
「你吃不完了推出來,我可以吃剩的。」
我冷笑了一聲:「周公瑾,你耍完無賴又來苦肉計是吧,把自己說得多可憐似的。」
「要是苦肉計對你有用我早用了,可誰讓你打小起就跟我一塊,我連哼一聲是什麼意思你都知道呢,拿了車鑰匙把車故意開走也沒能唬住你。總以為你會著急打我電話,結果你在裡頭安安穩穩的看電視去了,我就知道想誑你怕是很難。」
我真是氣不動他,還有人比他更幼稚的不?居然假裝把車開走來嚇我,我是被嚇大的嗎?就他喜歡折騰,弄得睡袍都濕了還穿著不換。
睡了一覺後,心火也都平息了,丟下一句:「要吃東西進來吃。」就轉身入內,可身後周瑜卻問:「你看我不礙眼了嗎?」
我回眸揚聲而喝:「周公瑾!」
立即見他悉索著爬起來,卻咕咚一下又倒了,「賈小如,我腳麻了。」
「要不要我過去扶?」我挑著眉問。
他看了我一眼訕訕地回:「不用了。」自個扶著牆蹣跚走入內。
門關上時我對他道:「你的衣服和褲子都在洗手間,自己進去換了再出來。」
他怔了怔,低頭看了眼濕答答黏在身上的睡袍,默聲走進了洗手間。很快裡面傳出淋浴沖水聲,幾分鐘後他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我坐在沙發里只飄了眼,就繼續吃著東西。
他走過來看了看餐車,自動手地添了飯在床沿坐下,遲遲不動筷。我以為他在琢磨什麼,不想去理會,可餘光見他放下了碗,懨懨地道:「吃不下。」
「吃不下你還點這麼多?」
「點的時候覺得能吃,可現在我想睡覺。」完了還問我:「行嗎?」
「誰點的菜誰解決了再睡覺。」
他只得再端起碗扒飯,胡亂夾了幾筷子菜就囫圇著吃了,等我放下碗時他那邊也放下了。不等我作聲,他逕自爬上了床,「讓我躺一躺。」
盯著他側躺的身影好一會才移開視線,既然會叫他進來自是默許他留下來了。
打小就沒見過周瑜生過幾次病,偶爾鼻塞兩天就好了,他精力既旺盛又充沛著。可這次可能因著之前感冒就沒好透,再淋雨是真著涼了,到夜裡就燒起來了而且說胡話,我再怎麼也沒法坐視不管,只得起來去洗手間攪了毛巾給他擦身上。但效果不大,他身體的溫度始終持續不退,整個臉到耳朵都燒得通紅。我沉了心給總台打電話,詢問他們附近有沒有藥店之類的,總台服務態度十分好,立即關切詢問是否有人生病了。
把事情簡單說了下,總台說會立即安排人去藥店買藥,我想了想讓多買一支體溫計。
不出十五分鐘,就有人把藥和體溫計送上來了。
我給周瑜一測,竟然燒到39.5度了,連忙找出退燒藥看了說明書後,倒上一杯溫開水來到床前喚他:「周公瑾,你起來吃藥。」
他燒得迷糊,眼睛只眯開一條線,「賈小如?」
「是我,你起來一下,先把藥吃下去了再睡。」
他呆呆地聽話起身,我遞給他藥也接了,就拿在手裡怔看著我。再次提醒他吃藥後,他才把藥片塞進嘴裡,我把水杯遞給他,他不肯接,只道:「你餵我。」
這時候我也懶得在著小事上跟他計較,把水杯端到他嘴邊,餵著喝了大半杯才收住,任由他又躺了回去。退燒藥的藥性很快,不出半小時他就開始出汗,溫度就降了下來。
我替他把身上的汗擦拭乾淨後,也累得不行,往另一張床上倒頭便睡了。
是被咳嗽聲吵醒的,睜開眼發現天已經亮了。側頭就見周瑜的臉又變得酡紅,還時不時地咳嗽,卻雙目緊閉著。
我看看時間,藥效一般四到五個小時,現在七點,已經有七個小時了,難怪他又升溫了。體溫計一測量,數字驚人,已經飆升到39.9了,等同於40度。
又再找退燒藥給他吃,這次他卻怎麼都爬不起來了,最後我只能扶著他的頭靠在我的手肘里,另一隻手則塞藥片到他嘴裡,再灌水給他喝。
一下子把他給嗆到了,之前還只是有一聲沒一聲地咳,這下是猛咳不止,咳到肚子裡的苦水都吐了出來,而我剛灌的藥也無濟於事。
他有氣無力地抬頭控訴:「賈小如,你這是謀殺親夫啊。」
我嘴角抽了抽,誰還是故意的嗆他呢?而且離婚了哪裡來的親夫?
沒把話懟回去,只遞了水給他漱口,又掰了一片退燒藥乘著他清醒的時候吃。再躺下時他扒拉著我的手不肯放,嘴裡咕噥著說:「賈小如,我好難受。」
「誰讓你沒事折騰跑去淋雨的?」
「是你。」
我氣不過他,居然還怪我了,可這時候他就跟孩子似的把滾燙的臉貼在我的掌心病怏怏地說:「你說要叫車走,我能讓你走嗎?走了你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只能我走,我出去繞個圈,馬上又回來守著你了。」
我默聲不語,他的心思總跟別人的不一樣。怕是也真的開車出去了,不知在哪繞了個圈,我問他:「你開車去哪了?」
「哪也沒去,就還在酒店。」
不禁一愕:「怎麼可能?」
「我就是把車統了個位置停,還在旁邊看見你撐傘追出來看了,當時我心裡頭別提有多高興,你還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我氣惱地瞪他,有他這麼無賴的人嗎?居然就只是把車子換了一個停車位。
「你說你是不是還在意我?」他又迷糊著追問。
哼了聲氣,「誰在意你來著?我不過就是去確定下你是不是真走了,真走了那等雨停後我得叫車回去。」他悶了,把臉半埋進枕頭裡,過了一會忽然又睜眼看著我笑:「賈小如,從小到大你都喜歡口是心非。」
「這次不是。」
他肯定的語氣:「這次也是。」
不與他爭,跟個病人鬥氣顯得我小氣。
他又來搖晃我的手臂:「賈小如,我頭好痛啊。」
「生病自然會難受了。」
「你給揉揉。」
我直接忽略。他退而求其次:「那你哄哄我,讓我睡一下。」
「怎麼哄?」實在是無可奈何了,只能妥協。
「你唱個歌給我聽。」
「……」
終於病人消停了睡過去了,我才抽出自己的手去洗手間洗漱。肚子有點空,酒店有提供自助早餐,可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