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周瑜的執著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夜晚睡得很不安穩,總是恍惚一陣就醒過來,看看外面天還黑又再閉眼繼續睡,反反覆覆好多次,等到早上起來時感覺特別累。老媽第一眼看見我就問是不是沒睡好,而當時我正一個哈欠打出來。
肖東來的比意想中的還要早,老媽剛盛了碗粥給我就聽見敲門聲了,開門而看正是他。
老媽自是欣喜詢問他可有吃早飯,聽見說沒有,立即又盛了一碗。
肖東坐下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認識你這麼多年,還第一次跟你坐著一塊吃早餐。」
我想了下,好像確實是。
從學校到職場,因為朋友聚會、應酬等,一起吃過午飯和晚飯,但是早餐卻還是第一次。
老媽炒了個小菜給我們配著粥喝,肖東嘗了一口後便笑了:「以前我不愛喝粥,覺得寡淡無味,原來是要配著這種小菜才能品出滋味來。」
我心說這話幸好沒讓老媽聽見,不然她又得說我了,因為我也老不愛喝粥,可她就喜歡做,說早上喝粥對寶寶好。不過肖東討老媽歡喜的行為有很多,比如一碗喝完跑去廚房問還有沒有,老媽自是給他又盛上滿滿一碗。
差不多時間出了門,下樓時肖東伸手過來虛扶我,見我沒有反對他嘴角溢了笑。
樓下停著肖東的車,我下意識地目光環轉周圍,收回時心裡頭有些憋悶。
肖東開車很穩,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幹什麼事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不像某人生性急躁。路上肖東提了一個案子的事例與我討論,氣氛與往常一般平和,半小時後就到法院了。
同事們看見我跟肖東一同進門也沒覺訝異,只當是我們在外邊撞見了。
一整天工作如常,直到下班之前肖東才發過來一條簡訊——在門口等我。
但等我走至法院門處時,與我一同出來的小周便羨慕地說:「賈律師,你家老公來接你下班了哦。」果然見法院門口處,周瑜等在那。
看見我出來,他便走了過來,「要下班了嗎?」
我點了下頭,小周調侃了問:「周所,我能蹭你們的車嗎?」
周瑜眸光劃轉,微笑著應:「當然可以。」
這時肖東從裡面走出來,眉毛微揚了下笑問:「周所這麼有空?」
周瑜清冷而應:「賈小如肚子大了不方便開車,以後每天我都會接送她上下班。」
「哦?那今早上……」
「今早上我有事沒來得及趕過去。」
肖東做了個了悟的表情,掀眉來看我,意思等我表態。
小周看著氣氛不太對,連忙稱有事先走,腳步匆匆就離開了戰區。若是可以,我也想溜。
周瑜先打破沉寂:「我們走吧。」
我站在原地默看著他,肖東在耳邊緩聲開口:「想必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現在小如同意和我交往了,這些事自是應當由我這個男朋友來做。周所就不必這麼費心了。」
周瑜沒看他,目光始終停留在我臉上,「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不自禁地脫口而問:「去哪?」
他說:「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肖東忽然環住我的肩膀,「抱歉周所,小如昨晚沒睡好,怕是沒法跟你去哪了,阿姨在家還等著我們回去吃飯,晚了不太好。」
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忍耐住不將眉宇蹙起,可細思這不舒服究竟是因為肖東故意在周瑜面前表現得與我熟稔親密,還是覺得周瑜會因此而難堪?我也不清楚。
至少我覺得離婚了,不要變成仇人。而出自本能的,不希望有人讓他難堪。
那天之後,周瑜沒有再過來法院,而肖東每天都接送我上下班。一次兩次被同事撞見了不覺得有什麼,接連幾天都這樣,看過來的眼神中便多了探究。
有天夜裡忽然醒來,驚覺寶寶在動,比起第一次胎動時幅度大多了,就感覺像是在我肚子裡伸了個懶腰似的,過了好長一會,才慢慢回歸平靜。
一時間睡不著了,起身去倒水喝,看見牆上的鐘已經指向五點了,難怪外面已經蒙亮。
我站在床邊慢慢喝著茶,目光一垂落就頓住,樓底下那輛黑色越野車看著酷似周瑜的車!不是酷似,就是他的車,他從車裡走了出來!這麼早他過來幹什麼?
我躲在了窗簾背後,默看著他靠在車門上的身影。
一襲單薄的深藍色長風衣,將他的身形拉得特別長,也看著更消瘦了些。
他點了一根煙,慢慢抽著,有時抬頭看一眼,有時又低了頭把手壓在嘴邊,幾次動作重複後我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咳嗽。
這幾天都沒見到他出現,是因為生病了嗎?
並非我有所期待,而是以那天周瑜的態度不可能就被肖東的三言兩語打壓的退縮了。他今天這麼早過來是想趕在肖東之前接我上班?
我抱著茶杯不覺間水冷了,腳也站得僵了,卻始終沒有離開窗口一步。
差不多六點的時候,看見有清潔工人過來,與他說了句什麼,他竟走去清潔車邊拿了掃帚與簸箕,回走過來把地上丟擲的菸頭給清掃乾淨了。
然後他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我不明所以,竟見那車子緩緩啟動而行,不一會就開出了小區。身後傳來動靜,老媽從房內出來看見我很是一愣,「你怎麼起這麼早?」
我回說被尿憋醒了。
老媽不疑有他,嘀咕著怎麼也不加件衣服的,就去做早飯了。
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下班時肖東問我怎麼了只推說可能沒睡好,將我送到小區樓下後突然他拽住我的手,目光凝定於我:「找個時間見見我父母吧。」
心上一沉,下意識地脫口而道:「這麼快?」
肖東笑,「快嗎?我們都認識好多年了。」
可是,被你拉進坑裡卻沒多久。我在心裡默默地說。
「讓我再想想。」
肖東點頭,「嗯,這周末我就不過來找你了,如果沒什麼問題那便約周一晚上吧。」
我應了聲下車,等他車子開走後才恍然自己應下了什麼,他意思是如果我這三天考慮完後就在下周一晚上見他父母?
自是明白見過父母后的意義了,怕就當真不再是男女之間的情誼,而是升華到了家庭。
回頭我仔細琢磨,意識到肖東是一步一步有循序漸進地在向我靠近,從最初的試探開始,見我態度猶豫他也不緊逼,暫時退回到安全線外靜觀我跟周瑜的情況。總能有一種方式讓我按著他的步調而走,就像這麼多年來他帶著我馳騁職場一樣。
就像此刻,我明顯表達的意願是還不太想見他父母,他也看在眼裡,給我時間考慮,但原定計劃不變。按照他這進程,一個月後我與他走進民政局都不覺得驚奇。
心底有個聲音在吐槽——你跟周瑜可是就一天領證了。
肖東心細如髮,處理事情面面俱到,這些用在職場是會事半功倍,但用在感情和婚姻上我覺得就像在記流水帳似的,規劃好的人生可能是最好的,但不見得是想要的。
生活需要碰撞,也需要火花。
煩躁的思緒擾得我睡眠又不好,夜裡兩三點就又醒了。
忽然想到什麼,我起身走到客廳去看窗外,就著路燈搜找了一圈,沒看見熟悉的車時稍稍心安,可就在要斂轉回眸時突然瞥見樹蔭下的一個陰影,心猛地一跳。
越看越覺得像,滿腦子都在問:他這麼早來幹什麼?更有一個念從心底冒出來,這些天他不會是每天深夜都在樓下,而等到天亮離開的吧。
到底沒熬得過焦躁繁複的心,我穿上外套抓了鑰匙和手機下樓了。
遠遠看見樹蔭底下有星火閃爍,應該是那人手指夾著煙。走到近處聽見「咳咳」聲傳來,帶著嗓子不舒服的沙啞。
忽然明白他為什麼站在這了,因為旁邊有個垃圾桶,怕是方便他丟菸頭。
腳下踩到什麼發出脆響驚動了他,只靜窒了一秒就聽見黑暗裡問:「賈小如?」
我站定了腳,離黑影有四五米遠的距離,「你大半夜地在這幹什麼?」
星火一滅,他快步走過來,從樹蔭底下冒出來的臉被路燈照得能看清了些,眸光掃過我全身,他沒理會我的問題,直接上來拽我的手,「夜裡冷,你怎麼就穿這點衣服出來了,先跟我去車上暖和一下。」
我的手確實是涼的,被他的大掌包攏住時驚覺他的手也是一片涼意。
等被拉著來到黑色越野車前時才發現原來他的車子停在了老媽公寓的正樓下內側,剛好是窗口的視覺盲區。上車後他啟動了車子,又開了空調,不到五分鐘車內就熱了起來。
我的目光始終垂落著,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再半夜兩三點的時候不睡覺,跑下來和這個人坐在車裡吹空調。
聽見他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才半夜醒的?」
我搖了搖頭,「沒有,你在這幹什麼?」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疑惑。
他說:「睡不著就過來坐坐。」
「連續一周都這樣?」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窗外,「就這一兩天。」
一見他這態度我就知道是在撒謊,這時他像是克制不住地抬手掩嘴咳嗽起來。我蹙起眉,「既然著涼了還抽那麼多煙做什麼?以前不是不怎麼抽的嗎?」
頓了半響才聽見他說:「以前是因為有你在,我會儘量克制。」
「咳嗽有幾天了?」
他遲疑了下,「四五天吧。」
快速飄了眼他身上,今天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開衫衛衣,對這個日夜溫差較大的氣候而言還是單薄了。想說多穿點,可覺得若開口提醒了便被解讀成關心了。
感冒一般周期是一周,既然四五天了也快好了吧。驀然心頭一頓,他感冒了四五天,那周一不就是生病了?他早上沒過來,到傍晚才來法院外找我的,難道是因為病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