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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兩個男人的戰爭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三個人三輛車,若約好地點各自開過去似乎不太好,我想提議就在法院附近找個地方,但周瑜先做了決定:「去賈小如家附近的店吧,一來那邊熟悉,二來吃完了她回去也方便,免得太晚還要開車回去。」

    肖東看了眼我,聳聳肩沒有異議:「那就走吧。」

    三個人先後開車而行,我是最慢離開法院的,但等我抵達公寓樓下時發現我卻不是最後一個,就肖東停好了車朝我走來。等了兩分鐘,才見周瑜的車緩緩駛入視線內。

    心中納悶,什麼時候他開車這麼穩了?

    我公寓附近的店不太多,就近找了一家火鍋店,入座時問題來了。位置是四人座,雙對雙,兩個男人都很「紳士」地站在桌邊等著我先入座。可當我坐下後,發覺他們卻不入座,先聽見周瑜在旁開口:「賈小如,往裡面坐坐。」

    肖東笑了聲道:「周所,你跟小如離婚了,總還是要避避嫌的。」

    周瑜:「肖檢察官,即使離婚了我也是賈小如肚子裡孩子的父親。」

    我的額頭有黑線落下,他倆這是幹嘛?為個位置槓上了?乾咳兩聲指著對面道:「那邊不是有兩個位置,何必來跟我爭?」

    他們對視了一眼,竟都同意了。

    等位置問題解決後就步入了正題,周瑜將大致情形說了一遍。

    大概是那家化工廠操作不當導致爆炸,有兩名消防隊員在進去撲火時又發生二次爆炸,消防武警隊員因此而犧牲。當時但凡在場者都深感沉痛,只因臨近年末相關事宜都延放到年後再來處理,而其中最緊要的是對武警隊員家庭的補償金。

    按理這筆錢應該是這家化工廠的老闆拿出來的,可老闆不但不肯拿錢出來,還死咬著不承認是他工廠操作不當引起的爆炸,而是有人從外牆丟了明火進來。稱既然責不在他,那麼死了人也與他無關,而且在消防隊員來後他有提醒過那化工氣體很危險的。

    周瑜講述完後就看著我問:「你幫我分析下這情況,那化工廠的老闆是否有責任要對死者家屬作出該有的賠償和撫恤?」

    我沒急著回應他,而是看向肖東:「你怎麼看?」

    肖東挑了下眉:「想聽我意見?」

    這不是廢話嗎?不然他來幹什麼,干坐著吃火鍋?

    肖東瞧出我神色里的意思,淺笑著再開口:「這事麼就看你們警方收集到多少證據了,比如那化工廠里的監控視頻,對內部人員口供的採集,以及那老闆所言是否屬實。他究竟有沒有警告過你們化工氣體危險,有引發二次爆炸的可能性。」

    周瑜蹙眉,不贊同地道:「難道他警告過了,我們警方就任由那火勢蔓延?那要消防警察何用?要我們這些派出所的民警又何用?」

    肖東不為所動:「我不過是就事論事。如果監控視頻保存完善,在發生爆炸前並沒有任何廠外之人丟過明火進來,那麼爆炸原因就只會出在他工廠里,他自當有負這個責任承擔一切賠償費用;相反明火當真是從外丟入,那麼這起爆炸案你們如何能把帳全算到他頭上呢。」

    我是認可肖東的分析的,故而點了下頭也道:「確實如此,他化工廠能夠開在那,自是貼有危險警告,如若是外人丟明火入內,那直接責任人便不是這老闆了。還有,當晚值班員工的口供很重要,他們是判定這家工廠有沒有操作違規的關鍵。」

    周瑜臉色很沉,「你們的意思是,假如這家工廠並沒有操作違規,而事故是由外圍因素所致,那麼那兩名武警戰士的補償金就得不到了?」

    我說:「不是得不到,而是很少,因為廠長不擔主要責任。」

    「憑什麼不擔主要責任?化工廠是他開的,發生事故也是在他廠里,怎麼就人死了反而像是白死了?這樣未免也太讓人寒心了吧。」周瑜的正直又起來了,他在涉及到道義方面時,往往會偏執一念,可很多事不是道義能夠講得通的,這個世界有法律在制衡。

    肖東冷冷一笑了道:「憑什麼?憑得當然就是法律了。周所,我聽你這話意是已經查出這起爆炸事故的源頭了,是不是監控存檔里已經找到了那個丟明火之人?」

    周瑜沉默。

    我心中沉了沉,看樣子是被肖東給猜中了。記得當初周瑜在處理完事故回來時就很蕭索,他很為那犧牲的兩名消防戰士感到沉痛,不止一次提及要去他們家中慰問,想必已經去過了。

    我放和了聲音道:「說出來吧,究竟誰是火苗源頭?既然要解決問題,就把情況都講清楚了,否則怕是很難為那兩名武警家屬爭取到權益。」

    周瑜沉吟了下開口:「監控中錄到牆外有兩男孩靠近過化工廠,他們在玩耍摔炮,由於視角問題沒法拍到他們有否正面丟擲明火到廠內,但兩人靠近的時間點與爆炸是吻合的。這兩男孩我們已經調查過了,是兩兄弟,大的十歲,小的七歲,家境很一般,父親還因工傷殘在家休養。」

    聽到此處我也不禁皺起了眉頭,未等我說話肖東就諷涼了聲而問:「所以你認為這一家人如果要賠償的話,根本沒那個經濟實力?然後把腦子動上了化工廠老闆?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這屬於,」他頓了一下,輕吐兩字:「訛詐!」

    我倏然而驚,肖東這話講得太重了,周瑜的出發點與動機都談不上訛詐。

    明顯看見周瑜眼神里閃過沉怒,以為他會不顧場合爆發,卻在轉瞬間壓下了怒火,反而冷沉而道:「肖檢察官言重了,我身為警察還不至於知法犯法,如今一來即使監控拍到兩孩子在圍牆外玩摔炮,但也不能就肯定爆炸源起一定就是這兩孩子所致;二來,化工廠廠長不過是一面之詞,他說是明火所致就一定是?又有哪個廠長會聲稱自己工廠不規範,員工操作不當呢?你們律師論事喜歡用法律說話,而我們警察則喜歡用證據說話。」

    我對周瑜幾乎可以用「刮目相看」來形容,他不但沒有因為肖東的故意挑釁而暴跳如雷,居然還能如此沉著從容地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氣場不輸於肖東。

    就連肖東的眼神里都有了詫異,不過他見得多了,很快就斂去了情緒,只對周瑜道:「我拭目以待。」然而下一句卻是:「周所,其實今天你真正想找的人是我吧。」

    周瑜神色一凜,眯了眯眼卻也笑了,「還是肖檢察官眼睛利,見人對事都有獨到眼光。這起案子已經移交到你們法院來審辦了吧。」

    我愕然,怎麼形勢急轉了?而且周瑜說這化工廠案已經到了法院,我怎麼不知道?

    肖東說:「前兩天我去北京學習了,也是剛剛從領導那得知這起案子的,瞧瞧,我這消息都還沒你周所靈通呢。不過,不是聽說周所正在辦離職手續嗎?怎麼還在管這事?」

    「身為一天警察,自當盡好職責的本份,手續沒辦完前我就依舊還是龍門派出所的所長。化工廠隸屬我的治安範圍內,事情又是經我手的,我怎可能撒手不管?我暫時申請晚些再調職了。不過肖檢查官,既然案件勢必會到你手上來審查,那後面可能我們的交集會比較多,會經常有一些證物呈過去,到時還得麻煩你。」

    肖東:「各盡其職而已,無需這麼客氣。」

    周瑜卻搖頭,「我不是跟你客氣,而是把話先說在前頭,免得日後產生摩擦。」

    肖東也不謙讓,直截了當而道:「各為其職,即使有摩擦都是因工作,就如你說的,我們法院一切以法律為準,你拿得出證據,自然也就按照程序來審查,依法辦事。」

    我嗅出了劍拔弩張的味道。

    乾咳了兩聲有意岔開話題:「你們吃飽了嗎?」

    其實桌上的菜還基本沒動,從坐下來起都沒顧得上吃,一直在討論事情了,就我稍微動了幾下筷子。心底暗暗生悔,不該把他倆扯到一塊來,明知不對盤,碰一起能有什麼好事。

    可當時念頭滾的是不想與周瑜太多單獨相處,肖東又確實對法律顧問比我更有經驗,還有一個想法是——周瑜在以退為進,我便以進為退,借肖東來逼退他。

    顯然,效果不大。

    反而讓我覺得周瑜在面對肖東時,鬥志更昂揚了。

    一頓火鍋,吃得意興闌珊。動身走時肖東去買單,卻聽服務員說單已經買過了,訝異地轉眸看向周瑜,他什麼時候去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肖東聳聳肩,沒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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