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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那年背後的事

2023-10-02 09:58:25 作者: 淺淺煙花漸迷離
    吳覓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出來,點之前問了我一句:「介意我抽菸不?」

    我看他眉宇間愁緒難展,心事重重,沒有拒絕:「只能一根。」

    他淺笑了下,點燃後深吸了一口再吐納而出,我微微退讓開些,但室內還會有煙味飄散。見我如此反應,吳覓問:「老大在家難道不抽菸?」

    我搖了搖頭,「他不抽。」

    「看來他為了你還當真是潔身自好。」忽而他凝著我看,口中冒了一句:「如果我也能娶一個像你一樣的老婆該有多好,我也一定願意為她戒菸。」

    我皺起了眉,這個讚美令我很不舒服。

    「你曾經娶過衛萊,為什麼不能為她改變?」

    吳覓聞言諷笑:「為她?她從沒愛過我,我做的任何事都沒有意義。」

    都已經到婚姻破裂了,感情有裂痕不用多想,我訕訕地轉移話題:「你剛說有事要求教我,說說是什麼事吧。」

    可他卻像沒聽見我的話似的,逕自又道:「後來就要追溯到四年前冬天的那個平安夜了。」

    我的呼吸一緊,心也漏跳了一拍,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

    吳覓盯著我,「我知道你心中恨她,恨她平安夜那晚缺席了你父親的表演,導致你父親從台上摔下來。但是你不知道那一天她經歷了什麼,其實之前就有預兆,她自流產後月經一直不正常,有時腹痛難忍,前幾天她實在疼得不行去醫院檢查了,剛好24號取的報告。報告上說,她得了子宮肌瘤。」

    我不禁一震,驚疑不定地看著他,衛萊得了子宮肌瘤?可她不是生下孩子了嗎?還是後來割除了肌瘤再孕的?

    「你可以想像當時她得知自己患上這個病後的心情,而她在發生任何事的時候永遠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我,而是老大。老大在獲知詳情後也慌了,老實說,當年的我們太年輕,不懂子宮肌瘤到底是什麼類型的病,看見一個瘤字都往癌症上面想了。」

    所以當時無論是周瑜還是吳覓,都沒了主張。衛萊以為自己命不久矣,在他們面前只剩了眼淚,就在他們躊躇難決時,我趕去找周瑜,又因一個死亡電話而撂下就跑。

    周瑜因為我再沒有心思去管他們兩人,吳覓只得獨自帶了衛萊去醫院,他抱著她說不管是否惡性腫瘤他都會守著她。衛萊害怕癌症做化療,害怕頭髮會掉,害怕變得很醜很醜,聽見心愛的女人哭著說這些,吳覓哪裡能忍得住眼淚,哭著發誓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愛她,如果不信,他可以立刻娶她。

    等醫院給他們詳細講述病情後,兩人才得知這並不是個要人命的病,只要配合醫生,最多是動手術切割,然後調養身體。

    當下吳覓就決定給衛萊安排手術,跑前跑後定下病房。這次手術當然不是上回流產時能比的,醫生做了一系列各項檢查,對比數據,研究方案,安排出來手術時間。

    這一回沒有周瑜的參與,全程只有他們兩人。衛萊的無助與害怕,只有吳覓知道,她開始學會了依賴他,所以這場手術之後吳覓覺得很開心,他以為他終於走進了衛萊的心。

    周瑜建議他乘熱打鐵,不如早日結婚。娶衛萊當老婆是他夢寐以求的事,一合計覺得可行,立即就回去跟家裡說了,原本家裡都還起中立態度,可沒過幾天突然堅決反對起來。

    原因是他們特地讓人打聽過衛萊的家庭以及身體狀況,都很不滿意。

    衛萊家境貧寒,父母離異,而身體狀況只要稍微一查就查出了之前得子宮肌瘤的事。吳覓家裡再寵他,也堅決不同意他娶一個子宮不健康的女人。

    後來是周瑜給他出主意讓生米煮成熟飯,有了孩子後他家裡再不同意也不可能說不要這孫子。於是吳覓便如此行,可一個月兩個月過去了,衛萊的肚子都沒有動靜,再過兩月還沒動靜時去醫院查問,結果得知衛萊的子宮在接連手術創傷後很難再懷孕。

    醫生說也不是沒有懷孕的可能,可以嘗試做試管嬰兒。

    花錢吳覓願意,但是沒想到做試管嬰兒時母體會很疼,那疼熬著忍一忍也就罷了,卻不是能夠百分百的成功。一共做到第三次,才終於著床成功的,當時衛萊甚至哭著求他再也不做了,他既心疼又後悔,為什麼當初自己那麼隨意地讓她懷孕,要讓她今天來受這苦。

    成功懷孕後的衛萊好日子並沒有來,初期得臥床養胎,一個月一過就開始孕吐反應嚴重,吃什麼吐什麼,到後來胃上發炎開始吐血絲。

    到兩個月胎兒穩定了,吳覓開始帶衛萊回家正式談判。他父母得知後如周瑜所料的,又驚又怒,但又不可能當真不要孫子,只得退而求其次同意他們結婚,可提出條件必須得在婚前做財產公證。當時他們一心結婚,讓財產公證就財產公證了,安心領上證才是第一要事。

    領證之後吳覓很開心,他終於如願娶了衛萊,至於婚禮可等衛萊生下孩子後再補辦。

    可能越難得到的越來之不易,衛萊的孕吐反應持續長達五個月之多,後面吐得都有血了。連帶著她的腸胃炎都犯了,可因為懷孕期間不能用藥無法治療,就這樣一路拖到八個月的時候又差一點流產,不得不剖生早產。

    生下的是兒子,對衛萊而言是最大的福音,至少在吳家她站穩了。

    孩子早期都是在保溫箱裡養護的,而這一路懷孕的艱辛讓衛萊對孩子產生恐懼,她並不太願意去看孩子。相反吳覓卻十分疼愛兒子,跑前跑後一天要看無數趟。

    剛生產完的孕婦心理其實很脆弱,在看到吳覓眼裡心裡只有兒子沒有自己後,衛萊很難受,也對孩子越加排斥。以致於後來婆婆搶著要帶孩子時,她就直接撒手不管。

    吳覓將這些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後,沒有提及他們為什麼會離婚,只來問我:「賈如,你是律師,從你專業的角度來看,我和她誰更適合撫養這個孩子?」

    「孩子是你們夫妻雙方的共同產物,沒有誰比誰更合適一說。孩子成長的最好環境是父愛與母愛環繞下,家庭和睦。若非要從中做一選擇的話,孩子與母親之間的感應要比與父親多一些,來自於嬰幼時期母體的孕育情感。所以一般情況下,法院會將未成年孩子判給母親。」

    吳覓聽後又問:「你說的是一般情況,那特殊情況呢?」

    「法官會視雙方環境而作判斷。」

    「就是也有判給父親的先例?」

    我答:「這當然有,世事無絕對。」

    他低了眸若有所思了一陣,抬起頭來時目光灼灼而視我:「你能當我的律師代表嗎?」

    微感意外,「你不是請了知名律師了嗎?」

    他搖了搖頭:「那是我父親請的,我想請你。」他頓了下,下一句卻是:「請你輸掉這場官司。」

    心頭一震,我眯了眯眼,疑問出聲:「為什麼?」

    他的眼中變成荒蕪:「我用婚姻綁了她四年,現在要解除了,難道連她唯一僅剩的也剝奪嗎?她要來跟我爭撫養權,可事實上我從未想過要和她爭。」

    一直以為吳覓給我講這許多前因後果,為的是告訴我他更合適成為孩子的監護人。現在卻說出這樣的話,我不禁對他冷眼,語聲也變寒:「吳覓,孩子不是你用來成全愛情的工具,如果衛萊不是個合格的母親,那麼就以你此刻的言行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居於你所述的考慮,我想我們法院會重新審視這起案件,或許孩子的爺爺奶奶才是他最好的港灣。」

    看著吳覓驚愕的表情,我又繼續:「至於你所說的請我當律師代表,很抱歉,此案不歸我管。即便由我管,我也只會依照法律程序來辯護,而不會如你所說的故意輸掉官司。」

    說完我起身而走向門處,等拉開了門後才轉過身來對他說:「抱歉,我還有別的事要忙,你若無事,請儘快離開吧。」

    我走出了門,卻沒走出兩步聽見吳覓從後追上來大聲喊:「賈如,你當你跟老大能長久嗎?」等我迴轉頭,面色嚴寒地看他時,他說:「今天的你們就是當初的我和衛萊,終有一日你會知道,婚姻不止兩個人,會有很多人來拉開你跟老大之間的鴻溝,最終分崩離析。」

    若說剛才我只是微怒了不想再浪費時間跟他交談,這一刻我心底多了沉怒。

    「吳覓,有一件事你可能忘了。我與你不同,你說衛萊從未愛過你,但是周公瑾,也就是你的老大,他是愛我的。所以不容你操心,我們不會像你跟衛萊一樣的。」

    吳覓的臉色白了又白,陰沉地瞪著我問:「那麼你呢?你愛老大嗎?」

    天知道!我懶得再和他說,調轉身而走。

    可下一秒吳覓的話使我全身僵住,他不是對我說的,而是——「老大,你聽見了嗎?你信誓旦旦地以為她也愛你,可她有對你說過愛嗎?我早說過的,是我們一廂情願。」

    我緩緩轉身,看見吳覓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你很無聊。」我說,面無表情,眼神極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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