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老婆，我們回家

    我突然才發現，我上了她的當了。

    然而，騎虎難下。

    「我和許甄偉什麼關係，用不著你管！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如果我沒猜錯，你的手裡就有城東項目的產權吧？！」

    我的神經一緊，她猜的果然不錯。其實，夏凝露也挺聰明的，就是孩子這事兒上，她沒整明白！又或者說，聰明反被聰明誤。

    「凝露，她怎麼會有城東項目的產權呢。」夏老頭和馮老頭都用一種輕蔑的眼光看著我，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好像，我就該被他們踐踏在腳底，就該被他們瞧不起似的。那種感覺，就像身上有好多螞蟻再爬，讓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可我並不想在他們面前逞強，就讓他們看不起我吧，那又怎麼樣？

    「是啊，我怎麼會有產權呢？昊然，我們走吧。」今天的事，雷聲大，雨點小，到這兒，也算完了。最主要應該感謝這場戲的始作俑者，真是不給自己長臉，不光西瓜丟了，芝麻也沒撿著。

    我不想再摻和其他的人的事了，秦品駿還有尹夏涵他們仨人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站住！你走可以，昊然跟我回家！」馮老頭雖然氣勢洶洶，可眼裡流露出更多的，還是輕蔑。

    那種別人不拿正常眼神看你的感覺，心裡真的很難受。比人低一等的感覺，很壓抑。

    我假裝不在意的咧咧嘴，「好啊，你跟你爸回去做你的馮家好兒子，順便再把那個未婚妻娶了，順便生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多好！」我推了站在我面前的關浩哲一把，扭頭就走。

    他拽住了我的胳膊，還沒等說話，就聽夏凝露潑婦罵街一樣的沖我喊叫，「許君諾，我的今天都拜你所賜！我不好，你也別想好得了！」

    我明顯的看到秦洛天用震驚的眼神看著我，仿佛見到了鬼一般。

    夏凝露指著我，「她就是許甄偉的女兒，許君諾！她沒死！她的手裡一定有許甄偉當年偷的產權證！」一屋子的人，看我的眼神竟然變了。

    似乎，從輕蔑變成了市儈。

    呵，這就是商人吧。

    「你真的是許甄偉的女兒？你真的是君諾？」秦遠航雖然質疑，可卻帶著一絲的驚喜。

    是不是我活著，他對我爸的愧疚就會少一點？他兒子的罪就會輕一點？

    「你真的是老許的女兒？哎喲，我就說，我兒子的眼光錯不了！」馮老頭比誰都激動，興奮的好像撿了錢似的，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權，「跟著我兒子，比跟著某些人有前途！」然後呵呵的大笑，他是在暗示我跟著秦洛天沒什麼前途嗎？剛剛不還說讓我離他兒子遠點嗎？就這麼一句話，就把自己最得意的兒子賣了？

    「君，君諾……」秦洛天的聲音柔的有些哽咽，眼裡閃著光，帶著喜悅。

    他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在看到我了。

    「真的是你嗎？」我眨了下眼睛，避開他火熱火熱的目光。

    「老婆……」他追逐著我的眼神，想要與我對視，想要得到我的肯定。

    可我，早已不是他的老婆，甚至連女朋友都算不上。

    秦洛天剛想上前，就被關浩哲攔住了，「你覺得你配靠近她？」

    「從兩年前的那一天開始，你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了。」這一句話，亮明了我的身份，也劃清了我們的界限。

    秦洛天苦澀的笑著，喃喃自語，「只要你活著就好！」他眼底閃著晶瑩，卻不願把視線挪開，仿佛一眨眼我就會煙消雲散。

    他的眼神雖然酸澀，但也透著點點的喜悅。

    「君諾？」

    「秦叔叔。」此時，我不知道是否真的該如此親切的稱呼他，畢竟，他是當年合謀謀害我爸的兇手之一。

    「傻丫頭，我不配讓你叫我一聲叔叔！」秦遠航竟然老淚縱橫。「是我害了你爸！」雖然早已猜到真相，可當我聽到這句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時，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秦遠航緩緩道來，「十幾年前，我和你爸看好城東的地方，打算盤下來開發點什麼，可是眼看快要差不多了，一切也都準備就緒了，你爸竟然變卦了，說什麼都不容許我們把城東重建，說是怕那些人沒有家！我們幾個一再保證肯定會給他們安排好，可你爸就鐵了心的不同意！不同意也就算了，還趁我們不注意，偷拿了產權！那個時候，我也是年輕氣盛，頭腦一熱，就夥同他們幾個，借著上你家天台聚餐的檔口逼迫你爸交出產權，你爸不給，可我們誰也沒想到，他的態度竟然會那麼強硬，居然跳了樓！」秦遠航一陣陣的長吁短嘆，似有捶胸頓足的苦悶。「我們幾個慌了，想趁著沒人發現逃走，可偏偏這個時候被你家鄰居的那個女人發現了！」我的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似乎王姨的死另有蹊蹺了。

    而關浩哲的眉緊緊的鎖著。

    「那女人竟然認識老馮！後來……」他的話沒有說全，可我已經猜到全部，而關浩哲把拳攥的咯吱咯吱的響。

    他一直口口聲聲叫爸的人，卻是害了他媽媽的兇手！

    「昊然，你聽我說，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你媽她……」馮老頭開始為自己當年的行徑開脫。

    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的眼裡，命如草芥！連曾經那個愛他的女人都是如此，那這個人真的是無藥可救了！連愛他的人都能下得去手，而且這麼多年毫無愧疚之心，他還有什麼感情可言！就這種人還要兒子做什麼？不配有人給他養老送終！

    「夠了！什麼都別解釋了！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兒子！我不想再認賊作父了！」

    「胡說！什麼賊？我是你爸！」

    「二十幾年都沒露過面的人，跑過來說是我爸？你以為我就那麼稀罕認你？當初因為我沒錢，君諾幾次生命垂危我都束手無策，因為我沒錢，我們受人欺負，因為我沒錢，我們過著人不人，鬼不的日子！我要不是為了翻身，為了有好的生活，我能認你？呵，別做夢了！從今以後，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了！你連那個為你生孩子的女人都下得去手，我特麼在你心裡又算得了什麼？」關浩哲閃了個趔趄，踉踉蹌蹌的。

    關浩哲從小就是王姨一手帶大的，他們母子的感情自然要比和馮老頭的深，他可能從沒想過，事實竟然是這樣的。

    哀莫大於心死。

    一下子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兒子……」馮老頭的這聲兒子叫的很飽含深情，也許是老了，真的對這個兒子很在意吧。

    可關浩哲不買這個帳！

    「以後都別這麼叫我！你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兒子，可我除了我媽之外，我又有誰？我不會再回那個家！不會再叫你一聲爸！」他幾乎用盡了全力嘶喊著，轉身摔門離去。

    那種痛徹心扉，用語言無法表達。

    我不知道是該去安慰他，還是讓他冷靜一下。

    原地的馮達呆呆的，看著關浩哲摔上的門，重重的嘆著氣。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

    夏家婦女看著熱鬧，不敢在這種場合多說一句話。秦品駿和尹夏涵一看形式不對，也溜溜的跑了。

    這裡不光有秦遠航，還有秦洛天。我呆也不是，走也不是。

    可是我要是待在這裡，只會更加的尷尬。

    我轉身跑出病房。

    「君諾！」秦洛天在我身後也跑出病房。

    我沒理他，一個勁的往樓下走，他上前幾步攔住了我。

    「君諾，我送你回家吧。」他的樣子很殷勤，似乎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

    「這裡很難叫車，反正我也是閒著，我送你吧？」他一直在我的身後追著我。

    我猛的回過身，「既然你那麼閒，還是送送你爸吧，他腿腳不好，做個孝順的兒子，要比在我面前裝孫子更能體現你的價值！」他善意的笑容僵在臉上，表情有一些暗淡。

    在我轉身就走的那一刻，他淡淡的說了句，「君諾，對不起。」這句話如同一根針扎進我的心。「我知道一個孩子對於母親來講，有多重要！可我卻把天倫之樂親手葬送了，我承認我混，我被夏凝露迷了心，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禁不住誘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當初經歷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才得到你的心，卻因為自己的一時腦熱，全部都毀了，直到什麼都失去了，才後悔莫及。我不配做個好丈夫，更不配做個好父親！所以，你沒了，孩子沒了，家也沒了！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就算死，你也會把對我的恨帶進棺材吧？有的時候看著公園裡的父母帶著自家的孩子，我在想，如果那個孩子活著，我們也應該會和他們一樣吧，即便你不愛我，也會為他留在我的身邊吧，只可惜，我親手切斷了我和你之間唯一的紐帶……」他的話越說越感傷，「君諾，你還會原諒我嗎？你還會給我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