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想活在你的生命里

    「我不想因為我沒有勇氣而失去你。」

    「就算你有勇氣，可能也會失去我。」因為我對他的狂熱，也許早已散去，再加上面前的層層阻攔，我覺得身心俱疲。我已經沒有當年的那股奮不顧身的勁頭了，或許，他也早就不值得我這麼付出了。

    面對他，我很茫然，不知道是愛還是什麼。要是愛情，為什麼沒有了熱情，要不是愛情，為什麼離了他會覺得空蕩蕩的，甚至是割捨不掉。

    他似乎有些冷，抱著我的臂膀又緊了緊，低沉的說，「我知道你很累，也很失望，所以想要逃開。我很清楚你會在沉悶的生活中逐漸的把我忘卻，可我不想讓你忘掉我，我想活在你的生命里。」

    活在我的生命里？直到我們兩鬢斑白嗎？

    關浩哲……

    一想起這個名字，總是能莫名的讓自己心疼。

    看著船離岸邊越來越遠，雖然離開了那座城市，可割捨不掉的東西，依然如影隨形。

    等到了雲城，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關浩哲替我提著箱子，跟著我回到我在雲城的家。

    「滿屋子都是你的味道。」他摟著站在落地窗前看日出的我，「從今以後，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我願意做你身後的男人，我什麼都可以不要。」這裡面也包括他的父親，還有他的榮華富貴。

    甚至，還有那個糾纏他的夏小姐。

    從此，我是他的唯一。

    真的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嗎？我輕撫著他裸露在外光潔的手臂，輕輕的握了一下。

    落地窗的玻璃上映襯著他有些小興奮的臉，這是我曾經最夢想的場景，生活無憂，有家，有愛，還有他。可為什麼現在我卻高興不起來呢？

    「你……」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怎麼了？」

    「沒什麼。」他皺了下眉，搬過我的肩膀，「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釋，就算你不願意聽，就算你認為是個敷衍，也無所謂，我是真的沒法聯繫你，馮老頭天天派人看著我，連和那個女人約會都得是他安排！」這還是當初那個桀驁不馴的關浩哲嗎？仿佛是只被剪了翅膀的小鳥。

    我也只是笑笑，推開他束縛著我的胳膊，又轉向太陽升起的地方。

    他在身後，輕輕的拉起我的一隻手，低低的說，「很失望是嗎？」

    也許吧。

    因為，這些不是藉口的藉口，也不是阻擋他不來找我的任何障礙，前提是，如果他真的愛我。

    呵，十幾年了，總是糾結這些，很累，很沒有意義。

    我咂咂嘴，想和他探討一下我們的關係，是不是應該是時候劃分的更清楚一些，「我突然發覺，我們之間牽牽絆絆這麼多年，根本沒什麼意義……」

    「沒意義？」他喃喃自語。

    「你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而我也應該有個全新的生活。」

    「我要是想有更好的生活，當初就不會放棄榮華富貴，帶著你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我要是想過好生活，就不該這麼多年對你念念不忘！身邊的女人什麼樣子的沒有？為什麼就對長得像你的情有獨鍾？許君諾，你還不明白嗎？我從始至終都沒對你忘記過，從小到大，我的心裡只有你！從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並沒有能力對你好，後來馮達願意資助我，我有錢以後才明白，如果當初我接受他，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你現在就是我老婆！」他從瘋狂中變得靜下來，「而且，還會很愛我……」

    我知道，他或許，同樣割捨不掉我。

    可這種感覺到底算什麼，親情還是愛情？

    我剛想再說什麼，手機在凌晨五點四十分的時候響了起來，這麼早，會是誰打來的？

    秦洛天？！

    他找我幹什麼？

    我不想接，也沒必要接，剛想掛斷，卻被關浩哲一把奪了過去。

    「你幹什麼？」我詫異的問。

    「是不是你的心裡還有他？」我沒回答。

    關浩哲看了我的反應，抿著嘴唇，「如果當初不是我的錯，這個男人根本不會走進你的生活！」他輕咬了下嘴唇，劃開接聽鍵。

    低沉的一聲喂，讓電話那端沒了聲音。

    「她和我在一起，以後也別再找她了！」關浩哲的語氣明顯的帶著警告。

    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他的表情真的是越來越凝重，甚至帶著些慍怒，電話那邊再次傳來尖銳刺耳的叫喊聲，我知道這是夏雪。

    呵，這下好了，估計全宛城都知道馮家二少爺和自己嫂子私奔了。

    我本不以為意，可關浩哲竟然拿著電話，貼在自己的耳朵上，不言不語的聽著電話那端聲嘶力竭的叫喊。

    大概意思是他不回去，她就要尋死覓活一類的吧，關浩哲只是拿著電話，不說話。樣子，有些深沉。

    也許，是放不下吧。

    短短几天的相處而已，我認為他們不會有太大的感情，而事實卻與我的想像正好相反。呵，他所謂的愛我，可能是遵循自己最原始的意思而已，就像，是一種習慣。

    殊不知，自己的內心早已悄然改變。

    也許，他同樣也放不下那個瘋瘋張張的小女人。

    我不想再和他這麼無休止的牽絆下去，連回憶都只剩下了厭煩。

    我看著他低垂的臉，悠然說道，「我放你去追求你的內心想要的世界，你也放過我，好嗎？」關浩哲聽到我的話，一怔，抬起眼眸，淡淡的哀傷。

    看到這樣的他，我竟然有一絲哀傷，甚至覺得自己的生命里從此缺少了一部分靈魂。

    那個曾經我未曾擁有過的感情，也要離我遠去。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從淡淡的笑容，嘴唇的弧度越咧越大，漾著痞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然後扔下電話，摟住我，「我要糾纏你一輩子！」他嗤的一聲笑了，「我真高興，你的心裡還有我！我的傻丫頭！我愛你！只愛你！」

    傻丫頭？已經十幾年都沒人這麼叫過我了。因為除了他，沒人把我當成過一家人。

    他吻了吻我的嘴唇，「你的前半輩子，有我保護，你的後半輩子，也有我保護！你的一輩子，都是我的！」然後深深的吻住了我。

    他的味道，和兩年前那個霸道的他絲毫不一樣了。

    柔柔的，卻帶著那份沉甸甸的感情。

    他的拇指摩挲著我的臉頰，「我的傻丫頭長大了，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遭了那麼多的罪，十幾年我都沒有把你放下，又怎麼可能因為短短的幾天就把你忘了呢？倒是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是不是早就被秦洛天取代了呢？」秦洛天？那個我曾經擁有過的那個孩子的爸爸？

    我一直認為我的心裡並沒有他，可不知道為什麼卻總是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

    「我不知道。」

    我說的是實話。

    關浩哲的笑很苦澀，也很無奈。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我愛你的時候，你不愛我，你愛我的時候，我的心思已不在你身上。

    他把我抱在懷裡，嘆著氣。

    我說我困了，他非要陪著我睡，說他什麼都不會做，只是想在這隻有我們兩個的世界裡，陪著我，可我還是沒同意，因為那樣的話，會覺得很尷尬。他堅持把我送回臥室，然後關上門。

    天已見亮，可我睡意正濃，畢竟，折騰一天一宿了。

    我的睡眠質量真的是超級好，一覺醒來睜開眼快晚上了，我想看看關浩哲怎麼樣，至少有兩天都沒吃好飯了吧。可我推開房門的時候，關浩哲卻在廚房裡忙的熱火朝天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買的衣服，一雙眸子裡布滿了疲憊的血絲。

    「你一直都沒睡？」

    他無所謂的笑笑，「這算什麼，以前為了生活，熬夜都是常事，我看你好久都沒好好吃口飯了，什麼事都沒有身體重要！來嘗嘗！」關浩哲用筷子夾到我嘴邊，我嘗了一口，味道竟是出奇的不錯，「你走之後的兩年，我特地報了班，學的，可怎麼做，都沒有你當年做給我的好吃。」

    當年……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正當我在回味當年的我們，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拍門聲。關浩哲想也沒想的起身去開門，「你果真在這兒？！」這尖銳的女聲，真的讓我反感！

    夏凝露。

    「昊然哥，你，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啊？」夏雪竟然也來了？

    真是讓人頭疼。

    還沒等關浩哲說話，夏凝露幾步衝進屋子裡，像潑婦罵街似的奔著我過來，「方瓊，做人不能這麼不要臉！連自己小叔子都勾引，你是找不到男人了嗎？」呵，我找不找的到男人，不是你配評價的！你不也死乞白賴的勾引過有夫之婦嗎？別說我和馮昊然沒什麼關係，就真的有關係，與你何干？！

    「秦太太，咱們都彼此彼此啊，我聽說，你曾經不也逼的一個有夫之婦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嗎？與你比起來，我還真是甘拜下風呢！」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你……」

    關浩哲的目光卻像一道寒光似的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