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轉機

    秦洛天的身體一僵，抓著我胳膊的手緊了緊，就像被人發現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緊張，神情似乎也不大對勁。

    「我……」他欲言又止的語氣是最好的證據。

    「既然做了齷齪的事，就不要在我面前假裝痴情！」看著他飄忽不定的眼神，我狠狠的推開他！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的心。

    既然有本事偷偷招惹是非，又何必非要堅持和我在一起，假裝正人君子呢？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好麼？膚白貌美又愛錢的美女們不好麼？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收起你的偽善留給尹夏涵去用吧！我許君諾沒了尹夏涵，沒了秦洛天，照樣活的下去！

    「君諾，這件事我會告訴你，只不過時機沒到，而且我和尹夏涵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看著他辯駁的樣子，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嗎？管他那麼多幹什麼？與我有關係嗎？

    我一定是因為關浩哲的事，才把自己弄的這麼心煩。所以遇到鬧心事，就想著發脾氣！我深深的嘆了口氣，說了句對不起，不應該摻和他的私生活。

    秦洛天的表情有些苦澀，還有些落寞。

    他說，與其和道歉相比，他更喜歡我和他胡攪蠻纏，最起碼，這樣代表我還在意他。

    可是就他這樣萬花叢中過的男人，會稀罕我的在意嗎？呵。

    「你走吧。」我說。

    秦洛天低著頭，摳著手指，像個受批評的小學生。

    「君諾，我和尹夏涵那二貨，真沒什麼！」

    二貨？！

    我眯著眸子看著秦洛天的臉，原來，你們的關係都已經好到可以開彼此玩笑的地步了？只有我，蒙在鼓裡。

    他討好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關浩哲被抓了。」他知道這個消息，我一點兒都不意外。估計這個圈子裡不少人都知道，而且，想要城東那塊地的人，可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會不會這次關浩哲鋃鐺入獄，也和他們有關？

    「說實話，關浩哲什麼樣和我沒關係，他最好在監獄裡待一輩子，可我看不得你不高興。雖然看著你為他憔悴，我的心裡很酸。但我知道，你在意他，比在意我還要在意他。看著你為他傷心落淚，我也不好過，因為你從未心疼過和你同樣處境的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他高興，為他悲哀，而自己卻無能為力。既然對你和他的事無能為力，那我就只能盡力的做到讓你高興，你高興，我也就跟著高興，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關浩哲弄出來吧？我猜，你也是這麼希望的吧？」

    他是說，他想幫我救關浩哲？

    而且，是為了我？為了哄我高興？

    我以為，關浩哲的被抓，會讓他覺得正中下懷。可沒想到，他竟然要幫助關浩哲。

    「不必了……」我不認為一個只會玩兒女人，周旋於好多女人之中的人，會在這件事上起決定性的作用！

    可他卻打斷了我的話，不依不饒的，「以前找你的時候，我也找到過那家店，但是老闆失蹤了，線索也就在那裡中斷了，現在和十年前相比，早已物是人非。我知道曾經和那個老闆一起開店的那些人，也許會有線索。」他所知道的線索，警察會不知道嗎？如果真能找出蛛絲馬跡能證明關浩哲的無辜，那又為什麼會抓他？

    我覺得希望真的很渺茫。

    畢竟，和警方的力量相比，我的能力太過渺小。可是，如果真是他殺的，那就是為了我，我不能袖手旁觀。如果不是他殺的，我更要替他翻這個案。就算是，報答他年幼時曾經照顧過我的恩德吧。

    而後，各自安好，各自終老。

    我突然想起關浩哲給冒牌貨的那個吻，帶著綿綿的情意和不舍，他的眼神能融化她的心，卻也能凍結我的心，他從未對我有過這種感覺。也許，他對她也是有感情的。畢竟，他們相處過好幾年。

    我嘆了口氣，心裡被這兩個男人攪和的亂七/八糟的。

    「君諾，我能找到你，不光是憑運氣，雖然你對我可能會有這樣那樣不好的印象，但我還是有些能力的，總比你一個人無親無故無權無勢的強一些。」他說的這句話，像針一樣，扎著我的心。

    無親無故無權無勢，原來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竟是這麼酸澀。

    不過，句句屬實。

    也許，我真的需要他的幫助。而且，我也想儘快讓關浩哲恢復自由。至於目的？可能我畢生的願望就是想看他平平安安的吧。

    「好吧。」我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秦洛天。

    我們約好第二天出發，那個我曾經不願意回憶的，像噩夢一樣的地方，終於又要面對了。

    把秦洛天趕走，我就上了床。整個夜裡昏昏沉沉的做著夢，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些個如夢魘的日日夜夜，無窮無盡的纏繞著我。

    同樣糾纏我的還有關浩哲和秦洛天。

    第二天一大早，和秦洛天還有榔頭一起出發了。

    一路上秦洛天都像個耍脾氣的孩子似的拉著我胳膊坐在后座討好我，給我說不好笑的笑話，而他自己，卻像個白痴一樣，嘻嘻的笑著。我幾乎能回憶起十幾年前的他，也就是這個樣子吧。我忍不住嗤笑了一下，秦洛天聽到了我的笑，抬眼看我，那眸子，暖洋洋的。榔頭看著後視鏡，眼神足夠殺死一頭狼。

    「喂，你是打算拽著你的下家，看著你的上家死的有多慘嗎？這麼做可不地道啊！你這可真是千古之中，破天荒頭一號！比潘金蓮玩兒的大多了！」

    「少特麼廢話，要算上家，也得是我知道嗎？我是她未婚夫！從她出生那天就是！」然後兩個人吵吵鬧鬧一路，沒停過。

    他倆才像冤家。

    一路打聽著曾經的那家飯店，年輕一點兒的都搖頭，歲數大的，也都記不清了。

    這也難怪，十年了，那一排小飯店都被拆了，蓋起了一排排的樓房。別說他們了，我都已經找不著具體的位置了。

    可就算找到精確的位置，那又怎麼樣呢？房子都被拆了，還能找到什麼有用線索？

    「我覺得咱們這趟白來！一點兒也幫不上浩哲的忙！」榔頭降下車窗，胳膊搭在上面抽著煙。

    一股冷空氣鑽了進來，我凍的打了個哆嗦。

    「你不是說認識飯店的鄰居嗎？」我懟了一下旁邊玩兒手機的秦洛天。

    我的眼神剛搭在他的手機上，他迅速的關掉了。

    手機的屏幕黑了。

    就好像在刻意的隱瞞什麼秘密似的。

    我瞥了一眼秦洛天，他卻自然的對榔頭說，「去麗園。」榔頭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扔掉菸頭，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榔頭破天荒的沒說一句話。

    到了麗園，我們把車停在外面，秦洛天走到小區的門衛，和他說要找李子棟，說我們都是他家親戚。

    門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們一邊，「李子棟？就是以前在河堤邊上開小雜貨鋪的那個？你們是來參加葬禮的吧？」葬禮？誰的葬禮？我心裡的預感似乎不太好。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門衛接著說，「你們來晚了！李子棟前幾天在洗澡堂洗澡，滑了一跤，摔死了！這會兒人都出殯了！上殯儀館都不趕趟了！」

    死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找到個熟人，竟然死了？這麼湊巧？心情頓時像墮入了無底的深淵，低落到了極點。

    榔頭冷著一張臉問，「還知道別的人不？」

    秦洛天插著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有些人早就搬走了，這幾年又死了幾個，我能找到的，也就是他了沒想到……」

    「我說，簡潼她下家，你找他們幹什麼？」榔頭眯著眼睛，試探的問。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直直的盯著洛天。萬一他說漏了嘴，那我……

    他也同樣的看了我一眼，咧了下嘴，斜了斜榔頭，「與你有什麼關係？」

    榔頭順著他的眼光又看了看我的方向，似乎有種茅塞頓開的意思，「哦，浩哲被抓，該不會是你們倆設的套兒吧？」我閉了閉眼睛，這貨的想像力倒是比小時候豐富多了！

    「才不是！我找他們是因為想找……」秦洛天止住了嘴。

    「想找什麼？」榔頭不經意的問。

    洛天一臉的不耐煩，「哎呀，找什麼關你什麼事！最後不還得是靠自己麼！」他湊到我旁邊用胳膊肘懟了我一下，沖我饒有意味的笑笑，像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去！」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嬉皮笑臉的。

    榔頭斜了斜嘴角，卻帶著些苦澀。「浩哲如果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後悔死的。簡潼，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在一點一點的離開浩哲，卻又一點一點的靠近這個男人嗎？」

    我，有嗎？

    我把目光落在牆角邊一個正在曬太陽的乞丐身上，看樣子有三十歲上下，蓬頭垢面，一身布丁羅布丁的衣服，時不時的像抓虱子一樣，到處的撓。

    總覺得有點眼熟。

    我走過去，他聞聲抬頭，嘿嘿一笑，指著我的臉說，「媳婦！」然後噌的站起來，拽著我的胳膊，「爸爸，爸爸，這個媳婦真漂亮！」

    我皺了下眉，他不是小飯店老闆的傻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