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是許君諾

    沒錯，許君諾的生日就是臘月初八。

    關浩哲離開我那一年的生日還煮了臘八粥，是我親自煮的，就因為他說他愛喝。

    結果，他卻給我帶了一個讓我畢生難忘的生日禮物。

    「怎麼？這個日子讓你很吃驚嗎？」我問。

    「沒有，吃驚什麼？臘月初八，那不就是後天了？那我在紫韻西餐廳定位子，然後來接你。」他真的想給我過生日？剛剛還那麼粗暴的人，為什麼此刻變得這麼溫柔？

    對了，他說過，他從小就喜歡我。

    會是真的嗎？

    他還說，他從來沒有忘記過我，也是真的嗎？

    似乎，我已經忘卻了剛剛他是如何對待我的。

    關浩哲，是不是我對你還是余情未了？要不怎麼就幾句話就被你說服了呢？

    可是，我真的願意做他的情/婦嗎？想到這裡，我陷入了沉思。

    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我對關浩哲的幻想似乎從破滅，到被他幾句話鼓動的死灰復燃了，我甚至還有那種對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顧，想要和他廝守一生的衝動，是不是我對他說，我是真的許君諾，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他是不是可以為了我離開那個冒牌貨？是不是真的可以和我雙宿雙棲？他會不會不再想讓我做他的情/婦，而是想真心真意娶我做他的妻子呢？

    「其實，我……」話到嘴邊，卻不知為什麼說不出來了。

    「想說什麼？」他一手撐著頭問我。

    也許，謊言說的太久，就變成了真的。我根本無法說出，我就是許君諾！

    「在你的心裡，我和那個她，誰更重要？」許君諾已經死在十年前了，在他的心裡已經成為過去，如果十年後的現在，他依然會愛上我，也許，我才會覺得那是真愛，而不是敷衍。

    關浩哲嗤的一聲笑了，揉了揉我的頭髮，「吃醋了？還說心裡沒有我？」他的拇指摩挲著我剛哭過的臉頰，很輕柔，「對不起，不該讓你受委屈。」我的心仿佛沉入海的石頭，甚至，帶著些絕望。

    他的話給了我答案。

    因為，他這句話不是對現在的「簡潼」說的。

    黑夜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同樣，他也看不清我。

    「明天早上你就走吧，我們之間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們不要出現在彼此的生活里，做彼此心中的替代品了……」

    「我從來沒說過你是替代品！雖然你們之間有很多相似之處。」他的聲音在黑暗中依舊冷冽，「她是過去式了，而你和我才剛剛開始，我和她沒有緣分，和你，還有一輩子要走呢。」

    「一輩子？」我喃喃自語，「一輩子暗無天日的做你的情/婦？甚至，生一個見不得光的孩子？讓他和我一起過偷偷摸摸的日子？」

    我期待著他說他會娶我，哪怕是讓我等，三年，五年，都可以！

    可他卻隻字不提。

    「很晚了，睡吧。」

    不是說要和我過一輩子嗎？呵。

    是不是只有說出我是真的許君諾，他才會說出那句話？

    看來，簡潼代替不了許君諾。

    生日，在我生日那天就說出真相吧！如果他還是不能夠給我想要的生活，那就真的離開他吧！

    第二天一大早，翻身過去，發現身邊已經空了，凌亂的床證明昨天有人睡過這裡。我伸出手摸了摸，一片冰涼。

    不是說心裡有我嗎？為什麼這麼急匆匆的不辭而別？

    當情婦的滋味，這麼不好受。

    我走到餐廳，餐桌上沒有豐盛的早餐，只有一張二十萬的支票，還有一張紙條，上面說，讓我喜歡什麼就買點什麼。

    那張支票帶著一股涼氣，浸入骨髓的冰冷。

    這是買我初/夜的價格？還真是值錢啊！

    白給的，幹什麼不要？我把它收好，然後準備去旅行社看一下，路過秦洛天家的時候，我忍不住的看了一眼，自從昨夜一別，他就沒出現過，似乎，也是一夜未歸。

    我還有資格去關心他的一舉一動嗎？也許，早就沒有了。

    來到旅行社，員工看到我都挺驚訝的，可能以為我早就被尹夏涵開除了呢！

    「許總，你怎麼來了？」小導遊楊柳問我，還吐了吐舌頭。

    地方不大，我也是個「總」。

    「好幾個月沒來上班了，萬一尹總開除我怎麼辦？」她嘻嘻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許總，尹總最近不在，她說讓你帶個國外的團，估計是在一個月左右出發。」

    「嗯，知道了。」我繞過他們的辦公間，他們卻在我身後竊竊私語。

    我回頭斜了他們一眼，立刻鴉雀無聲，各回各位。

    在議論我？嘁。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行程計劃，是去泰國的團，我翻了兩下，和以前相比出入不太大，就是有幾個新的項目，還有幾個進店。

    我從包里拿出濕巾，把辦公桌擦了擦，偶然拿起桌上的照片，那個時候的我自信滿滿，充滿活力，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偏離了當初的軌道。

    各有各的忙，也沒我什麼事，我準備出去吃了飯就回家。

    剛要開門，就聽見門外幾個人小聲說道，「哎，你們說許總這麼就不來幹什麼去了？」

    「我聽說她被人包養了！」

    「啊？真的假的啊？」

    「什麼啊，我有一次去新開的夜總會玩兒，看見她正陪一個老頭子呢！還有一次看她和一個年輕的帥哥拉拉扯扯的！」

    「真的嗎？」

    「親眼所見還能假得了啊？」

    「按理說許總也不是缺錢的人啊？」

    「人家可能就喜歡那種氛圍唄……」

    我砰的一聲推開門，她們幾個嚇得一激靈，吐吐舌頭散開了。

    人言就是這麼可畏。

    為了關浩哲，我失去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包括名聲，還有尊嚴。

    不論如何，明天的生日我都要說出我的身份。

    「許總，有人找你。」剛才向我匯報工作的楊柳喊了我一聲。

    然後她笑意盈盈的回過身，目光迎上了她身後的高大身影。

    「君諾。」

    秦洛天？！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上班？

    我皺著眉上下打量他，他的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件衣服，證明他從昨天晚上出去到現在，還沒回過家。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所以也管不了人家昨天去了哪裡。只不過，心裡卻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我反而有一件事感到異常的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上班？」我身上也沒有定位，怎麼就找的這麼准？

    秦洛天聳了聳肩，幾步走到我跟前，摟住我的脖子，低聲說，「別忘了，我以前查過你啊！」

    「哦？」這個解釋還挺合理的，「找我幹什麼？洛少想去旅遊嗎？」

    他沖我眨了眨眼睛，「想請你吃飯，不知道你有空沒？」

    吃飯？我從今天早上到現在沒吃過一口飯，關浩哲也不過給我準備了一張二十萬的支票。對我來說，支票和紙沒什麼區別，也不能當飯吃。

    也許，和二十萬比起來，我更喜歡熱氣騰騰的飯菜，吃飽了，什麼也不想再想。可我剛和關浩哲發生了關係，卻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去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這樣真的好嗎？

    我正在想著要怎麼拒絕他，眼神正好落在楊柳的身上，雖然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她的眼神卻時不時的瞟向秦洛天，看著他的眸子裡，閃著光。甚至，夾雜著按捺不住的欣喜。

    像秦洛天這樣的人，不看內在的話，是挺招人喜歡的。可秦洛天與她的目光相觸碰，我竟然看到了一絲的不自然，一閃而過。

    「走吧君諾，我餓了。」他拽著我，似乎有些焦急。

    「許總，你男朋我長得好帥啊，我們也都餓著呢……」楊柳說完，似有深意的瞟了秦洛天一眼，然後衝著大家笑開了。

    隨後，一群人跟著隨聲附和。

    「他不是我男朋友，大家別……」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君諾，你不會為了給我省錢和大家開這種玩笑吧？」他自然的摟過我，把我按在他的懷裡，「我叫秦洛天，是你們許總的男朋友，今天我請大家吃飯，晚上，炎熱酒吧，全都去！」辦公室里滿滿的歡呼聲。

    突然，秦洛天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屏幕，迅速按了關機鍵，手機瞬間黑了，什麼都不看到了。

    而此時的楊柳剛剛把手機放下，捋了捋頭髮，用光亮而又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我轉眼看向洛天，他的臉色陰沉的嚇人。

    「君諾，譚少他們找我有點事，中午不能陪你吃飯了，晚上我去你家接你。」還沒等我回答，拍了拍我的胳膊，匆匆的走了。

    楊柳看了眼洛天的背影，轉過頭，繼續工作。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想中午還是留在旅行社吃工作餐吧，我讓楊柳打電話叫外賣，她打完電話，就諂媚的跑到我的跟前，「許總，我中午想請個假，我約了個朋友聚一聚。」

    朋友？

    吃中飯的時間是自己掌控的，我根本沒權干涉。所以，我不太明白，她跟我請假的意義。

    可她又再三保證決不耽誤下午上班，我就更不明白了，卻也只能放她走。

    吃過飯，旅行社裡也沒什麼事，我就打算回家了。

    剛走出旅行社的大門不遠，就聽遠處有人喊我，「美女，今天怎麼一個人呢？洛少呢？」

    隨著聲音望去，路邊的跑車上竟然坐著譚少！